站著，等打鐘再進來?！?/br>
「老師，他根本站不住?！?/br>
離下課還有三十多分鐘，李靖彌冷冷地開口了。中午陽光正烈，劉宗明知道他哥體弱卻偏偏要他罰站……

「要站不如我去站，反正老子也答不出來?！?/br>
「李靖彌，注意你的用詞。中午來找我?！?/br>
劉宗那不容人商量的口氣，連看好戲的學生們都聽出了不對。他們紛紛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臺上的導師，但劉宗只是盯著李豫寧，眉頭皺了起來，好像打定主意要找兩兄弟麻煩一樣。

「我叫你出去站著?！?/br>
豫寧用泫然欲泣的表情離開位子，李靖彌雙手按在桌子上，豁然站起身，可他狠狠地瞪著劉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后者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坐下?！?/br>
劉宗轉過身，繼續若無其事地講課。

２.

一打鐘，等不及劉宗喊下課。李靖彌就起身沖出教室外，途中甚至撞歪了某個同學的桌子。

七班的教室位于走廊中間，李豫寧縮在窗邊的角落，眼眶被淚水浸濕，腿不停地發抖。

「你……真的很沒用?！?/br>
李靖彌走向他，嘴上這么說、卻一把扶住了自己的二哥，他粗魯地抹掉李豫寧臉上的眼淚，惡狠狠地扯著他往教室走。

「對不起……」

「別再哭了！快去教室里待著，拿水去喝！飯你先吃，老子等等再回來?！?/br>
他們從前門進去，而劉宗站在后門等著。李靖彌想不出他找自己的理由，唯一的可能是早上那張紙……但他已經撕了照片，劉宗應該還不知道。

他想過了，如果拍照片的人要以這種方式給他制造麻煩，那根本不需要讓老師看到、直接把照片交給警察局就好了。那些家伙就只是想威脅他，讓他知道自己打架的影像在某個人手里。

媽的。

「我去看看劉宗在搞什么鬼?！?/br>
把哥哥帶回位子，李靖彌又走出了教室。劉宗在走廊上等他、身體靠著防墜外墻，而路過的學生看他神色不善，都識趣地繞開。

李靖彌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抬頭看他巨大的身影。劉宗手里抱著教師用的課本與麥克風，他明明聲音很大，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李靖彌，我們班的班費，昨天被偷了?！?/br>
「什么？」

「班費，前幾天剛收齊，我放在辦公室里，用黃色的信封裝著。昨天放學時還在，但今天就被人拿走了，我的抽屜被人動過！」

劉宗直切重點，他的話讓李靖彌一下愣住。他不理解劉宗的意思，那語氣有些怪異，但不管怎么說，他知道在劉宗眼里他就是賊。

可他昨天根本不可能偷??？班費？

「老子昨天人還在醫院?！?/br>
劉宗忽然扯住了他的頭發，巨大的手掌彷佛要捏碎他的腦袋。李靖彌整個人好像要懸空了，劉宗完全可以毫不費力地把他提起來。

他看清楚了，劉宗非常生氣，早上進到教室時他可能還沒發現班費不見，那時他沒有這么火大。

整張臉都扭曲了，班費是筆不小數目，幾乎夠抵一個月的薪水。但李靖彌昨天在醫院檢查到晚上九點，出來時學校早就關起大門了??！

「我沒說是你拿的！我是要問你，你家里有沒有多出一筆現金？」

李靖彌覺得自己的頭皮跟腦袋快分家了，他們貼著女兒墻，只要劉宗稍稍用力，就能把他從三樓扔下去。他花了將近一分鐘理解劉宗的話，這男人有麻煩了，把班費放在辦公室卻被人偷走，他一定很急。

「你在……懷疑我哥？」

「我知道你們家經濟不好，你老實點說?！?/br>
李靖彌不敢置信地望著劉宗，然后幾乎是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教室。他們的座位上，豫寧睡著了，把整個腦袋埋在桌面，還好……他沒有聽見。

「我哥連踏進教師辦公室都會發抖?！?/br>
一家都是小偷。這是劉宗的邏輯，靖彌突然領悟過來，為什么剛才的國文課他要故意找李豫寧麻煩。

用力拍開劉宗的手，那瞬間的心情他難以形容。他怪劉宗不分青紅皂白，但也想到了……因為他有前科，所以他不在、連李豫寧都會被懷疑。

真可笑！豫寧軟弱成那樣，完全不可能干出這種事。李靖彌會偷，但他從不直接拿錢，況且這次不是他。

是他就算了、被抓到也算了。他沒想到這后果會讓李豫寧也一起承擔，雖然他討厭他二哥，可是這明明不合理！

「有人說是他拿的？」

「不重要。你沒有正面回答我。你們家里這兩天，有多出一筆錢嗎？」

劉宗垂下了手，放慢語速又重復了一次問句。李靖彌不自覺地握緊成拳，突兀地、他臉上綻開一個冷冷的笑。

「劉宗，你別自己拿了錢、偏要往人頭上栽啊?！?/br>
下一秒，眼前晃過膚色的殘影，臉上炸開猛烈的痛楚，腦袋一陣暈眩后重重地撞上防墜外墻。

李靖彌摔到地上，反射地閉起眼，舌頭咬到了、嘴里蔓延著甜腥的血味。

怪他偷……怪他一無所有。呵，都怪他。

?

☆、第十二章　付出

?　　斷章.日記（十二）

十二月十一日.天氣.雨

大概是女生們里的誰、看上了七班的男孩子吧。

班上忽然有人提議，等學期末考試完要和七班辦聯誼，這件事他們似乎很早就在計劃。但我一直到今天才得知，小蕓說，我未免太不關心班上的事了。

他們還沒定好地點，小蕓也問了我意見。其實兩班高中生能去哪呢？明明稍微細想就讓人無法期待……之前跟二班聯誼的經驗明明很糟。

幾個女生卻仍很興奮的樣子。還有男生，男生們不斷討論著七班哪個女孩漂亮。

我的意見……我實在想不出來啊。告訴小蕓我大概不會去，她卻露出驚訝的表情。

「大少爺看不上我們學校的女孩子啦?！?/br>
有人拍了她的肩這么說道，這樣無聊的發言我也無意花力氣辯駁。其實他們怎么可能理解呢？就算真的這樣認為、也比知道真相好。

今日又下雨，學生們煩惱著期末考、聯誼、還有許多瑣碎的事，我該與他們毫無分別，至少表面上必須繼續保持。

今后恐怕也會一樣吧？「沈陵玉」就只是個設定好的存在，我仍在軌道上，如此不偏不倚……

與悲苦無緣、與真正地「活著」這件事，也無緣。

第十二章.付出

１.

他偷過很多東西。

什么都不是他的、就算偷竊得手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屬于他。每次只有夜晚時耳邊的呢喃，詛咒著他某天得到報應。

他是賊，李靖彌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遲早會被送去警局，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