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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簾往譚氏公司跑去,皮鞋踩在不大深的水洼,濺了一身的污水,西裝褲被飄潑進來的雨水打濕。距離譚氏不遠的地方有一條落羽杉小道,兩米寬的小道擠滿剛下班的白領,都是往地鐵站趕的,唯有薛少瑾撐著一把深藍色的雨傘逆流而行。此時,前方不遠處,譚家譽的銀白色法拉利正好從停車場開出來。走到譚氏的辦公樓下,薛少瑾伸長脖子往一樓大堂張望,在一群擠在大堂里等雨停的白領中尋找林以謙的身影。始終沒看到他的半個影子,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手機電量不足早已自動關機。上了樓,譚氏供應部早已沒有半個人影。薛少瑾拿著那把還在瀝水的深藍色雨傘往回走,擠著地鐵回到公寓,看了一眼隔壁的那扇緊閉的門。遲疑了一下,才決定去按門鈴。門鈴響了幾次門就開了,林以謙一身干爽的正裝出現在門后。身上不斷瀝水的薛少瑾看著門后的人,他干干地笑了笑,“原來你回來了?!?/br>林以謙掃了他一眼,“嗯?!?/br>“沒淋濕吧?”他隨口問。“沒?!彼S口答。“那就好?!毖ι勹樕系男O為干澀,他指了指自己的房門,“我先回去了?!?/br>而后,他轉身掏出鑰匙去開自己的門,林以謙輕聲關了門,站在門后久久不動。薛少瑾并沒說他帶著傘去接他,林以謙卻能從他的話語里聽了出來。薛少瑾這個人,他認識了七年,即便現在分開,他還是了解。林以謙是搭譚家譽的車回來的,一路送到公寓樓下。譚家譽說要去后天要去日本出差,需要帶上一個精通日語且熟悉日本社交禮儀以及人文風情的人。林以謙曾在日本留學四年,日語好到可以去做日語培訓班的講師,日本的風土人情他更是熟悉,名古屋的交通要道他也了如指掌。綜合其上,他無疑是譚氏里面最佳的人選。譚家譽強調說:“這是出公差,不能拒絕?!?/br>有了譚家譽這句話,林以謙并沒有說推脫的話,私下里,他和譚家譽是朋友,說到了公事,他們就是上司和下屬。譚家譽還說:“聽說四月是櫻花開得最美的時候?!?/br>那年歲月青澀四月的櫻花確實是開得最美的,林以謙在日本留學的四年看過不同地方的櫻花。去幾個專門種植櫻花的園林看過后,才發現D大的櫻花開得最好看,或許,并不是因為花比別處好看,而是因為在那片櫻花林有他和薛少瑾最刻骨銘心的回憶。這是林以謙本科畢業后的三年中,第一次來日本。記憶里的日本總離不開薛少瑾的影子,他們之間的由最開始的友情到形影不離的哥們,那份兄弟情誼慢慢轉化為朦朧的喜歡,再到彼此傾吐心意后刻骨銘心的愛情,達到高峰的情感一路下滑到最后的分道揚鑣。四月的日本名古屋微涼。譚家譽和林以謙下了飛機就提著行李去預訂的酒店。坐在出租車里,林以謙看著街邊不斷倒退的街景,多年前的回憶像是開了閘的泵不斷涌上腦海。把東西放在酒店后,譚家譽提議出去吃晚餐。林以謙對這一帶很熟悉,離這不遠就有一條繁華的商業街,附近密密麻麻滿是小型餐館。D大距離這里并不遠,林以謙和薛少瑾兩個宿舍的留學生聚餐都喜歡在這附近。具有和式建筑風格的小餐館里座無虛席,林以謙和譚家譽坐在靠角落的位置。看過了小餐館里的設施和布局,譚家譽說:“這里環境不錯?!?/br>“真正不錯的應該是這里的餐點?!?/br>“你以前經常來?”“來過幾次?!蹦菐状味际呛脱ι勹?,在日本的生活總是充斥這薛少瑾的影子。林以謙抬頭看著對面的人,一個恍惚,就看到了薛少瑾那張帶笑的臉,帥氣,陽光的面孔總讓他的心率不受控制地加快。譚家譽對上林以謙的眼神,“在想什么?這么入迷?”林以謙回過神,看清了對面的人是譚家譽,他低頭,“沒想什么?!?/br>“你們是中國人吧?”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直發女孩過來問,喜悅的表情帶著幾分驚訝。林以謙看向突然出現的女生,譚家譽臉色并不好看。長得幾分可人的中國女孩才意識到先前的失禮,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剛才聽到你們講中文,一個興奮就過來了?!?/br>原來他是和男朋友一起過來吃飯,就坐在對面那張桌子,聽到背后有人講中文就有點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身在異國他鄉,見到同胞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林以謙曾經體會得很透徹。女孩很熱情的搭訕,林以謙間或地回應一下女孩的話。大大咧咧的女孩偏頭看著至始至終都沒說話的譚家譽,“你們來日本出差么?”林以謙看著譚家譽,心里有些擔心,他說過他對女人反感。譚家譽瞥了一眼旁邊的女孩,點了點頭,“嗯?!?/br>看到譚家譽反應正常,林以謙心里那塊石頭放下,他看著女孩問:“那你來日本做什么?”“我來日本很多年了,現在正在上大學?!?/br>愛搭訕的女孩滔滔不絕地說了許多話,直到林以謙他們點的菜上桌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吃了飯,譚家譽提議散步回到酒店,林以謙不反對。林以謙和譚家譽并肩走在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兩旁都是不斷閃爍的霓虹燈,把這座城市裝點得五彩繽紛。林以謙偏頭看著街邊的一切,這個地方在記憶里太過熟悉太過深刻,而所有的記憶偏偏都與薛少瑾脫不開牽連,或許,就是因為有薛少瑾,所以一切的回憶都變得刻骨銘心。那一段曾經最純真的愛戀,那一個讓他第一次有心跳感覺的陽光少年,那一些流淌在記憶長河里的四年。薛少瑾,那些過去的美好,你是否和我一樣刻在骨子里銘在心里?就算時過境遷,年華老去,再次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依舊記憶如新?“以謙!小心!”耳邊響起了譚家譽的聲音。林以謙的身子撞進了一個懷里,手臂被一股力握住。旁邊起了一陣風,是一輛小型貨車呼嘯而過。如果不是譚家譽及時拉了他一把,后果不堪設想。林以謙回過神來,察覺自己在譚家譽懷里,立即退了一步,他說:“抱歉?!?/br>譚家譽松開了他的手臂,“好險?!彪S即看著林以謙好氣又好笑,“這一天你都心不在焉,在想什么?”林以謙搖了搖頭,“沒想什么?!?/br>這是林以謙今天第二次說沒想什么,心里到底有沒有想,譚家譽不去追問。把他拉到自己的右邊,說:“你靠右走?!?/br>他自己走在外面靠近馬路的一邊,林以謙抿唇一笑,“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