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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女人大都沒有注意到他,少數幾個在他身邊流連片刻,很快就飄走了。風長林就沒那么幸運了,他身形挺拔,又生了一張俊俏的臉,偏偏臉上還掛著局促的神情。像一朵開錯了地方的白花,很快便引來一群蝴蝶競相環繞,五顏六色的衣裙在他身邊翩飛。他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曲鴻,后者卻如魚得水,任由姑娘挽著胳膊往他身上貼,甚至時不時同她們調笑幾句。風長林在心底嘆了一聲,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那般從容,只是在花園里走了一小段,還沒進正廳,便覺舉步維艱。青樓里鮮花滿院,空氣又濕又暖,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曲鴻發覺他的窘境,輕笑出聲,忽地上前一步,攬住他的腰,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氣,將他從姑娘們的包圍之中解救出來,扯回自己身邊。倘若說那些姑娘的動作是翩飛的蝴蝶,曲鴻的動作簡直像是獵食的鷹隼。風長林被他帶得險些摔倒,本能地問:“鴻弟?”曲鴻把腦袋曖昧地探到他肩上,抬起眼皮環視了一圈,慢悠悠道:“林哥,別走那么快嘛,等等我?!?/br>風長林被吹進耳朵的溫熱氣息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后縮,又聽曲鴻低聲叮囑道:“噓,別動,配合我一下?!?/br>許是曲鴻的聲音太過嚴肅,風長林真的不再掙動,任由他將自己圈在臂彎里。曲鴻又提高音調,慢悠悠道:“林哥,你有了姑娘家作陪,難道不要我了嘛,這可不行,今天我不準你離我半步?!闭f著又將他往懷里勾了少許。“哦,我……我不離你……”風長林艱難地配合道。他當然不如曲鴻那般會演戲,只能側過眼,偷偷瞄向貼在自己肩上的人,眼神中帶著些許困惑,些許窘迫,倒恰好符合當下的情形。曲鴻噗嗤笑出聲:“干嘛一副不情愿的樣子,讓人家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br>兩人離得太近,曲鴻的嘴唇快要貼上風長林的耳廓,他看到這人耳后微微泛紅,發燙,仿佛這一出逢場作戲的親密接觸,真的有什么深意似的。他的心中不禁一漾,如有微風拂過,激起一串漣漪。風長林從未掩飾過對他的喜歡和信任,這人的心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生在粗陋的石頭堆里,絲毫不懂得掩飾自己溫潤精純的光芒。一群□□自知討不了趣,臉上的笑容很快變得冷冰冰,沒多久就散去了。風長林松了口氣,低聲道:“多謝?!币幻鎻那檻牙锍樯?,抬手捻起額前的碎發往兩邊撥,動作仍帶局促。曲鴻偷瞄他整理儀態的模樣,隨口嘆了一句:“嘖,真是一群薄情的女人,方才還熱情似火,發現沒有油水可榨,立刻就冷得像冰?!?/br>風長林斂正神色,一本正經道:“別這么說,她們也都是苦命人,努力招攬生意罷了,我本不該浪費她們的時間?!?/br>曲鴻怔了片刻,搖頭道:“唉,若是世上的嫖客都像你這般純良,風月之地都能開學堂了?!?/br>風長林被他逗得一笑,笑意有些窘迫,方才攏起的碎發又耷拉下來,有幾縷蓋在眼簾上,眼睛彎彎的,像琥珀色的月亮藏在云縫里。璞玉不僅純粹,而且好看,可惜本人毫不自知。“難怪那些女人會纏著你?!彼÷曕洁斓?。“什么?”“沒什么?!?/br>曲鴻的嘴角仍輕佻地揚著,心中卻驟然升起一陣細痛,就像一根看不見的針戳向一處看不見的傷口。既然看不見,便裝作泰然無事,裝得久了,竟連自己也信以為真,連痛楚都化作淋漓的快意。他憎恨自己的敏銳,他甚至狠狠地想,風長林和殺父仇人師出同門,定是個道貌岸然、尖酸刻薄的自私鬼??纱藭r此刻,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為什么自己即將背叛的,偏偏是這樣一個人。他快走兩步,把這人甩在身后,可風長林卻加緊步伐追了上來,在他耳邊問:“你要找的人也在這里么?”他答道:“當然,只不過不在一樓。一樓都是散妓,樓上才是真正有權有勢的名流,她們平日幽會的也都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尋常市井小民連見一面都很難。我要見的那位么,她叫琴鶯,是這座鶯歌樓的主人?!?/br>風長林略露驚色,把目光投向大廳一角的臺階上:“這么說非得從這里上去不可了?”曲鴻道:“是的,只不過想要上去,還需要一塊敲門磚?!?/br>臺階邊有幾名侍女候著,她們的視線在大廳里來回巡視。這里是通往樓上唯一的入口,懂規矩的顧客都不會擅自接近,偶爾有一兩個糊涂蟲,喝醉了酒,吵嚷著湊過來,也會被她們不動聲色地攔回去,她們只接待有準備的人。曲鴻來到其中一人面前,沒有多說廢話,徑直從袖中取出一只錦囊,遞到她手里,道:“我與琴鶯姑娘有約,勞煩帶我去見她?!?/br>那人面露詫色,先將曲鴻上下打量一遍,又低頭反復看那只錦囊,許久之后,才不緊不慢道:“信物只有一件,小姐只見一人。勞煩其余二位在此稍候?!?/br>曲鴻回過頭,囑咐道:“沒辦法,你們兩個先在一樓等我吧,我去打個招呼,再回來叫你們?!?/br>“好,”風長林點頭應下,忽然又想起什么,急急地喚了一聲,“鴻弟?!?/br>曲鴻停下腳,回過頭:“怎么?”他眨了眨眼,答道:“沒什么,你多加小心?!?/br>這樓里光線昏暗,兩人之間相距不過幾步之遙,可風長林的面容竟有些模糊。月亮終于要被烏云遮住了。曲鴻又凝了他一眼,轉身登上臺階。*琴鶯住在鶯歌樓最高處的房間。從這里遠眺,視野幾乎不受阻礙,前有街市攘攘,車水馬龍,后有水光粼粼,碧波萬頃。精巧的長廊從她的窗底延伸而出,越過西子湖畔的淺水,一直和斷橋相連。水里種滿了荷花,到了這個季節,花已經凋謝。寬闊的荷葉還鋪在水面上,層層疊疊地連成一片,翠□□滴。鮮少有人能看到這樣的美景,因為鮮少有人能進入這個房間。這里是琴鶯的住處,而她是這座鶯歌樓的主人。她雖是主人,卻離樓下的鶯歌燕舞很遠,她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房中,時不時撫琴自娛。雖然清凜的琴聲被樓下的喧嚷一蓋,幾乎細不可聞,不過如若有心,刻意站在離窗不遠的地方,側耳聆聽,還是能夠聽到裊裊不斷的弦音。臨安城的風月場所數不勝數,可有鶯歌樓這等排場的卻不多,因此,琴鶯的名字傳在坊間流傳甚廣。坊間的故事總是帶著濃墨重彩的夸張,傳聞中她的容貌和琴聲一樣美,美得絕塵傾世,閉月羞花。許多富家公子聽信傳聞,不惜荒廢正事,整日整夜在鶯歌樓里盤桓,只為一睹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