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當作一點眼線，這么多年。北暕與莫憬的關系他自是知道的，也清楚北暕在自己面前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不過是為了如今西疆戰場上的那人，其他的……都只是為了盡量說服自己答應的附加條件。他甚至能猜到，若是自己不應，北暕也必定是會親自帶人去的，倒不如……順水推舟，也免得將來兩人關系僵化。

“他……”北暕愣了一下，也明白圣主話里的意思，腦海里浮現出那人玉樹芝蘭的身影，不由輕輕笑著，“大興護國將軍莫憬是個很好的人。對臣也很好?！?/br>
“行了，去吧?！笔ブ餍南聡@氣，知道北暕是個有分寸的，也沒有繼續阻攔他的意思，取出虎符交給北暕，還有心情調笑這個后輩兩句，“明日啟程嗎？我看你已經迫不及待了?！?/br>
“嗯，謝圣主?！北睍┢鹕斫舆^虎符，對著圣主鞠了一躬，也不在意圣主的調侃，畢竟是長輩，見圣主能如此理解自己，北暕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

“那今晚還是留在宮中吧？總不能寒酸到我北域世子回國連個像樣的宮宴都沒有吧？”圣主輕輕笑著，北暕一頓，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原本是打算馬上趕回驛館排兵布陣做計劃的。

“是臣疏忽了，”北暕笑著，一點不藏著掖著，“臣實在是太想見那人了?！?/br>
“下去休息一下吧，”圣主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道，“晚上可以早些回驛館，無礙的。再歸來之時與你二人大辦一場便是?！?/br>
“是?！北睍艘宦曃⑽㈩h首隨即轉身離開，臉上抑制不住地漫上幾分笑意。圣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發愁地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那護國將軍的名聲四境之內誰人不知？即使是新上任幾年的莫憬受世代影響自然是要比常人多幾分手段的，那大興的皇帝又怎會輕易放他離開？更何況是去大興一直警惕防備著的北域？

宮宴辦的不算太隆重，大概是顧及到北暕第二日還要帶兵去西疆的緣故，便只請了圣相之類在大興算一品官階以上的官員。而這些官員聽聞是世子回國都或多或少地抱著想讓自家女兒一展風姿的想法，即使當不上未來的圣妃，做個側妃也差不到哪兒去？

北域雖是大興附屬國，千百年來幾乎要被大興民俗同化，但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一點習俗風化——比如娶妻，大興盛行三妻四妾，甚至于不可拿上臺面上說的皇宮貴族才有的男寵。但對于北域人來說，大多數人對于情感都極是專一，但還是免不了極少數人有花心的情況，于是也就明文規定至多只能娶一妻一妾，就算有人娶男妻也是如此，但一般人是用不著也不屑于的。也只有圣宮中人為了盡快“綿延子嗣”才規定至多娶一妻兩妾，但是否納妾大部分取決于當權的圣主。

于是晚宴上就看到高官們帶著家眷，尤其是刻意點飾梳妝過的兒女。

這圣主也是知道北暕脾氣的，于是便沒有強行讓他留意什么，而不知情的圣妃倒是樂呵呵地在為北暕物色適當的世子妃人選，畢竟是自己親身所出，她要為他的未來細作打算。于是圣妃便自作主張喚了幾個自己看得上眼的女子，又喚了北暕到自己身邊。北暕明白自己母妃是何意圖，心下有些不適，但還是不忍拂了母親的面子去了。

“兒啊，”圣妃笑得溫柔，招了招手讓北暕坐在自己身側的位置上，“這些女子母親看都甚是不錯，不知你意下如何？

話音未落幾個女子臉都多少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然后滿含期冀地睜著一雙美眸看向北暕。

“母親，我……”北暕皺了皺眉，猶豫片刻還是道，“她們都很好，可是，目前西疆一站在即，兒子現在并沒有心思顧及兒女情長?！?/br>
“西疆一戰需得了你什么？現在選個合眼的也不遲?！笔ュ€是溫柔笑著。

“勞母親煩心了，既是如此，兒子還是不想分心?！北睍┛粗ュ难劬Φ?，眸里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圣主見了心下暗嘆一聲出聲解圍道：

“你就先別逼他了。他還年輕?！?/br>
“他還年輕？！”圣妃秀眉一橫瞪一眼圣主，圣主討好地對她笑笑——顯然也是個懼內的。

“他既然已有了打算，不如下來再問就是了?，F在還吃飯呢，”圣主看一眼下面垂頭不語的眾臣，“你別氣壞了身子?！?/br>
“吃你的，管這么多?！笔ュ浜咭宦?，倒也沒有繼續計較。

圣主被拂了面子竟也沒生氣，也不覺得尷尬，繼續樂呵呵地招呼眾大臣吃喝。

圣妃冷著臉沒說話，幾個姑娘見勢不對趕緊紛紛出聲請罪然后回到自家父母親身側，只有一個面容恬靜的女子垂著眼站在圣妃身側，乖順地給圣妃捶肩柔聲安撫著——圣妃一母家的女兒，圣妃喚來宮中養著，也是她物色好的世子妃對象。

“既然那些姑娘你都瞧不上眼，那你覺得靜雅怎么樣？”北暕要先行離席，圣妃跟著一起出來了。

“誰？”北暕自小離開北域送去大興做人質，雖有眼線和身邊影衛告知，但對于圣妃的動作并沒有了解，自然也就不認識。

“今晚站在母親身側的呀?！笔ュχ?，看起來甚是滿意。

“母親，”北暕聽出來她意圖了，表情嚴肅起來，停下步子轉身看著圣妃，“兒子已有心上人了，不要再耽誤其他好姑娘了?！?/br>
“大興皇宮的人？”圣妃皺了皺眉。

“不是?！?/br>
“嗯。但是你可以娶靜雅為側妃啊?！笔ュ陨运闪丝跉?，不是皇家的人就好，免得牽扯不清。

“母親，”北暕頓了頓，深深看了圣妃一眼，“若是父親再娶一人側妃，您是否愿意?！?/br>
“他敢！”圣妃柳眉一豎。

“那不就對了，”北暕笑笑，“我也不愿再多娶的?！?/br>
“……”圣妃發現自己被兒子套進去了沉默了一下，嘆氣道，“行吧，你長大了，我管不著你了。那你打算多久把她帶回來？”

“兒子從西疆回來就能帶回他?！北睍┬Φ?。

“你說的，”圣妃挑了挑眉，“到時候帶不回人，你就乖乖跟靜雅好好相處一段時間試試?！?/br>
“不會有那個可能的?！北睍┬Φ脠远?。

圣妃再和北暕有的沒的說了幾句便放北暕回去了，北暕竟連在皇宮呆一晚的時間都不愿意留出來，快馬連夜趕回了驛館。

☆、西疆一

第二日北暕沒讓圣主帶百官相送便自己帶著一隊人馬從城關出發往西疆的方向去了。一路緊趕為了照顧將士們還是就近找了個路邊酒坊停下歇息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端起茶啜了一口，側首看向一旁的莫岫，鑒于是莫憬的弟弟，又因那幾聲“哥夫”喊得舒心，幫著莫憬騙自己的那點惱怒也就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