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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 蒲風緩緩站起身來審視著尸首之狀,只覺得全身都在輕顫著。屋內除她與李歸塵之外便只有一直沉默不言的何諒,可這周遭分明是喧鬧躁動至極! 丁霖的周身被兇手以粗錐戳了成千上百的孔洞,然而每個孔洞之內又被豎著填塞了一粒晶瑩的米粒。 近乎均勻地分布著…… 是。 可她在那文章的最后只是說那毀稻占地的狗官死了之后,他的墳頭被平了改為了稻田罷了。兇手便是要如此曲解之后堂而皇之地上演這一出嗎? 即便是驗尸……她也有些無從下手。 唯有一串沾了血的腳印一步步向門外逐漸淺淡了下去,終至門檻前還是盡數消失了。 “如你所言,大家此前多半是想錯了……并非是為了黨爭……兇手只是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罷了……”蒲風有些失色道,“你可知那業鏡也稱為孽鏡,所謂是‘孽鏡臺前無好人’,這一書寫得多半都是些因果報應,而兇手似乎分不清什么是故事,什么是現實了?!?/br> “然則,他很清醒。甚至知道帶走兇器和死者的衣物去毀掉。而且,他在動手之前先羞辱了丁霖?!崩顨w塵抱著臂淡淡道。 屋子里的光越發黯淡下來,蒲風沉默了一瞬,反問道:“頭上的傷莫非是丁霖自己磕出來的?這衣服……依尸身上血跡的分布來看,難道也是丁霖自己脫的?兇手究竟是有什么樣的本事會令他忌憚至此?緣何沒人發現呢?” 何諒這才有些嘶啞道:“大人將自己關在房里的時候,衙門上下是沒有人敢驚動的。再說我們這些做差事的,一般也不會來后院走動……這還是下午百姓來報案,說有人施了厭勝之術害死了他妻子,我才敢硬著頭皮來找丁大人。不過也是我們辦差事不力,丁大人就這么死在了屋里竟也沒人知道……” 蒲風見何諒的面色有些陰沉,并沒有半點悲傷的神色,她便直接問道:“若是要你實話講來,丁霖為人如何?” 何諒微微有些錯愕,到底還是搖搖頭如實道:“我在這衙門里干了五六年,也看得出丁大人是個什么樣的官。若是犯案者與權貴沾親帶故,這案子鐵定是判不出什么罪名來,還得再加個誣告之罪。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說白了,這大明律放在丁大人手里,便是單單給貧苦百姓寫的,放在權貴那,可就沒這一套了……” 何諒話音未落,劉仵作帶著兩三分苦笑跨進了門來,悠悠嘆了句“說得好啊”。 他向著蒲風李歸塵躬身行了禮,這才打開白布包袱兒打算給丁霖驗尸,可李歸塵忽然冷聲道了句:“你先別動?!?/br> 劉仵作一愣,何諒更是不知道李歸塵這話里又是什么意思。 蒲風看著李歸塵眉頭微蹙的神色,忽然生出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可以猜猜兇手是誰了,包括兇手的背景其實都可以深挖到(*/▽\*)猜到了算我輸~ 第50章 墨蓮 [VIP] “何捕頭, 去將這三年的卷宗盡數取來?!崩顨w塵捂著肩傷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說完此話打量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劉仵作。 何晾拱了手轉身走了, 兩扇大門四敞著, 天邊稀薄的霞光覆在劉仙的背上, 顯得他的面容有些不大真切。 “劉仵作,你我相識一場, 蒲某也不打算難為你, 只問你一句, 今日下午你可在這衙門里?”蒲風問道。 劉仙搖了搖頭, 沒有說話。 “劉晏平,可是劉仵作你的本名?蒲某不想往那些不好的地方想, 但你總該告訴我,你這軍戶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蒲風蹙著眉凝視著劉仵作, 手里微微握緊了拳頭。 劉仙依舊搖著頭, 一言不發??衫顨w塵忽然轉過了頭去, 微微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一時, 四下無言。 屋子里就這么頹然黯了下來, 錢棠帶來的人將這后院團團圍住了,門外的斑斑火光有些刺目。 蒲風望著那些火把,額角不由得有些抽痛。劉仵作的沉默顯然是反常的,可他到底是不愿意承認此事, 還是說, 他想袒護什么? 何捕頭抱來了卷宗,在李歸塵身邊的扶幾上點了一盞明燈。 書頁翻動的窸窣聲作響在近乎死寂的屋子里。 寒癥案、水女案、僧皮案, 再加上如今的種米案,蒲風對著劉仵作嘆道:“你看過嗎?” 劉仵作這次沒有搖頭,依舊是神態自若的樣子,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外邊吵吵鬧鬧地撞進來了一個人。 此人身著一襲鼠皮灰的道袍,暮冬的天里居然還持了一把金絲竹扇骨的白紙扇子。不是刑部的那個林篆還能是何人? 蒲風皺著眉移步至門前,便聽著林篆風風火火道:“丁大人約了家師晚上宴飲,便叫我來請丁大人,哎呀!怎地還出了此等禍事!此地便只有蒲大人嗎?” 蒲風擋在他身前,而林篆在門口探頭探腦著,也不知屋內這般昏暗,他到底能看到些什么。 “顧大人一會兒……”蒲風剛張了口,林篆便躬身行了禮,似乎要識趣地遠離這灘是非,居然沒讓蒲風費什么口舌便走了。 可她回頭時正巧看到了劉仵作也轉過身來望著林篆,目光有些失神的樣子。 她接著方才的話又問著何諒道:“那具凍死尸首的身份如何了?” 何捕頭道“屬下已查明了此事,卻還沒來得及回稟了丁大人。這死者乃是外城的郎中陳濟生,家人早在正月十一那日就報官說他自打十號夜里就沒回來?!?/br> 外城,陳郎中。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蒲風輕嘆了口氣,望著劉仵作正色道,“我且問你,今日早上檢驗這陳濟生的尸首之時,你明知死者并非是意外凍死山中,何故向我隱瞞?你可莫要跟我說是自己技藝不精” 劉仵作低頭將自己手里的白布包袱放在了地上,平靜道:“蒲大人不還是明知小人有意隱瞞,仍舊聽之任之嗎?” 好個反咬一口。 劉仵作卻是毫無忌憚說道:“我知道你偷了衙門里的花名冊,也知道你將這僧皮的案子查出了些眉目。蒲大人,我劉某本是真心敬重你,自打你那日在堂上當眾頂撞了丁霖,我在下面看著只嘆相見恨晚?!?/br> “你想說什么便都說出來吧?!逼扬L搖搖頭垂下的眸子。 劉仙笑了笑,轉過身來盯著丁霖的尸首緩緩道:“比起這里在座的某人,劉某所作所為又算什么?” 在座某人? 蒲風不解地望著劉仵作,而李歸塵將一份份狀紙逐一拍在了桌面上,平靜念到:“正朔三十八年正月十一,外城農戶柳家狀告郎中陳濟生以針殺人,后柳家無故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