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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坍案上過奏表。 只不過那一次上彈書的大臣少說也得有二十幾位,連地方的官員都有上表的,也不能算什么明確證據。不過你這么一說,難道不是更印證了朝中的黨爭傳言?!?/br> 李歸塵忽然望向了張淵,“陵宮案?” 張淵被問得一愣,“正是啊?!?/br> 蒲風在鹿門書院也聽過一些學子間的傳聞,只不過未嘗可信。這陵宮案可謂是太子與西景王權力角逐的一個分水嶺,自此案之后,太子便勢弱下來,不然現在也不會發配到應天府這個陪都去。 “張大人,此案各中詳情您可知道幾分?” 張淵忽然挑了眉笑了笑,隨即正色道:“這可是為了查案,我說了你們便忘了,切不可往外傳。歸塵兄我是放心的,蒲風你要是敢嘴松就死定了?!?/br> 蒲風撅著嘴一臉委屈,“不說不說?!?/br> “咱們當今圣上登基得早,到了約莫著正朔十年的時候陵寢就修建完畢了,就在大峪山腳。這過了二十來年,有年大雨,山上沖落了石塊,竟是將大殿給砸毀了,自兩三年前太子爺就奉詔修建陵宮,內閣給支了數百萬兩,一年多便完工了。誰知道今年正月西北地震,天壽山那邊的歷代帝王陵寢都沒事,單是圣上的陵宮又坍塌了一半?!?/br> 蒲風皺眉道:“難怪有這么多大臣彈劾,圣上年事已高,陵宮又老出岔子?!?/br> 張淵點點頭,“總之這里面的話可就長了,他們彈劾太子以公謀私,貪污國庫,圣上把奏本通通打了回去,說誰再妄言廷杖伺候,平靜了一時。最后有人出來彈劾督造陵宮的工部侍郎趙禎之子趙遇之,上面,準了?!?/br> 蒲風問道:“可是因為以公謀私這類罪名?” 張淵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因為沒有禮部的批文,趙遇之便私娶了教坊司的官妓?!?/br> “什么?這和陵宮案有什么關系?” “利害之處便是在這封彈書上,他若是說了半點有關修建陵寢之事,圣上一旦應允了,便是在太子殿下身上落了不忠不孝的污點,日后殿下若是登基,難免落下一眾文官的口實,授人話柄。 而此人單是彈劾工部侍郎之子的作風問題,一來與太子半點無關,二來這小事也好證實,不算強加之罪??扇艘坏┻M了詔獄那地方,還有什么招不出來的,總之自那事之后,太子爺便去了南京,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br> 蒲風在簿子上洋洋灑灑記了許多,筆尖忽然頓了一下:“那趙大人一家如何了?” 張淵嘆道:“判書上是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亡,一家子算是散了。不過趙侍郎府也在這朱印胡同里,說是到現在還空著,跟鬼宅似的?!?/br> 蒲風咬著筆頭不再說話,她看著滿紙的字符,嘴里默念著:“太子,陵宮,禮部,彈劾,詔獄……” 李歸塵看著蒲風,似是隨口問了一句:“你可看出聯系了?” 蒲風繼續叼著筆,自言自語道:“若是陵宮一案讓太子元氣大傷的話,這次烹尸案的走向其實也是不利于太子的,不是嗎?所有證據都指向太子意欲報復……意在打垮。 禮部,或許和王況有關?彈劾之人莫不正是御史孫廷元大人?詔獄……張文原千戶……那現如今的尹員外郎又是怎么一回事?” 蒲風正想著,錢棠忽然推門而入,“大人!有人想找蒲書吏和李……李仵作?!?/br> 蒲風與張淵面面相覷,倒是李歸塵面色嚴肅,似乎那來者不善。 尹府中密密麻麻駐扎了數百官兵及衙役,刑部吸取了上次在張文原府中的教訓,這次就連犄角旮旯和廁所里也派了人守著,不可謂不人心惶惶。然而唯有一人笑意淺淺,便是來請蒲風李歸塵的那人。 單看服飾品階,此人或許是個隨從,不過他身著一襲玄色錦緞長袍,十幾歲的樣子待人接物卻格外老成。此時他正負手立在屋門口,見李歸塵二人出來點了點頭道:“我家公子有請二位,勞煩移步隨我走一趟?!?/br> 蒲風張了張嘴沒說話,便見到李歸塵作揖答復道:“我輩有案件在身,怕是不便走動,引人口舌。你家公子要說的話我已神會一二,有勞了?!?/br> 那人笑意更甚,躬身還了禮道:“今日一見,果知何為‘山水之姿’。此事終了,小生必會再來靜候先生?!?/br> 蒲風雖聽不明白了,但也知道面前之人說的公子并非是一般人物,而李歸塵的身份明顯更令她好奇?!?/br> 尹府中的事兒,徐洪帶著刑部的人抓得很緊,蒲風半點也插不上手,李歸塵便帶著她直接去了荒廢的趙侍郎府,想看看是否有什么端倪。 蒲風走在胡同里,有些莫名其妙:“趙侍郎一家不是早不住那了嗎,怎么還會和烹尸案有什么關系?” 李歸塵的聲音里似乎含著什么壓抑已久的情感,蒲風便聽著他緩緩道:“你不懂夏冰那個人的手段?!?/br> 夏冰?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撫使? “手段?”蒲風搖搖頭,忽然想通了什么,附在他耳邊道:“不是景王-黨,而是和趙禎案有關,對嗎?張文原明顯沒涉入黨爭,不然不敢將此事上書給皇上!彈劾,佐證,抄家,正是孫王張三家做的不是嗎?” 李歸塵捏了捏蒲風腦袋上的小發髻,今天難得笑了笑:“我也是這么想的。如果是因為黨爭而恐嚇報復怎么敢針對錦衣衛,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除非,這案子中有人設了障眼法,而真正的動機我們現在還不知道?!?/br> 蒲風目光堅定地接道:“但必然和趙禎家的案子有關?!?/br> 二人理清了思路,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趙府門口。 云層本就將天地罩得陰沉,再加上天色將晚,滿目的景物似乎都灰黯黯的,沒什么光彩。 蒲風看到趙家的大門上還貼著破碎著打成卷兒的封條,門上的匾額積了厚厚一層塵土。盯著門上掛著的生銹鎖鏈,蒲風站在石階上聽到宅子里傳來瑟瑟的風吼聲,忽然打了個哆嗦。 “這宅子里真的……不鬧……”她將那“鬼”字咽進了肚子里,生怕說出來得罪了哪路大仙兒。 李歸塵唇角一挑,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心,搖了搖頭:“這便打了退堂鼓了?是誰方才還跟人說要拔墳驗尸來著?那膽氣去哪了?” 蒲風撅著嘴,哼聲道:“一碼事算一碼事,你少取笑我?!?/br> 她這話還沒說完,便看著李歸塵兩手拉著銹蝕不堪的鎖鏈,竟將它生生就這么拽斷了……李歸塵將那斷了的鏈子扔在了一邊,拍拍手一腳蹬開了府門,回頭看了一眼驚得呆住的蒲風道:“傻站著干什么呀?小心門外有……” 蒲風一個箭步便沖上來拽住了李歸塵的袖子,似乎生怕他說出什么神啊鬼啊的。 一進到府中,蒲風最大的感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