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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就能唬得某個小沙彌回心轉意。當然,那前提是老天給臉,他也有錢。==梅樹下的僧人穿著緇色海青,容顏如玉如琢,肌膚欺霜賽雪,鳳目微垂,薄唇緊抿。長眉和睫毛上沾染著細鹽一樣的雪糝,額角一朵殷紅的五瓣梅花灼灼盛開,鮮麗奪目。縱然他一副端莊肅然、身不染塵的模樣站在那里,但就憑這張出門就惹人撞樹的臉,怎么看怎么像個妖僧......妖僧此時垂著頭盯著地面,只吝嗇的給了林正玄一個光溜锃圓的腦殼。“梅雪,我知道你舌頭已經好了,你就不能和我正常的說次話嗎?”“施主,小僧法號無梅?!?/br>“好好好,無梅小師傅,你真的打算斷絕紅塵六根清凈,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嗎?”“是?!?/br>林正玄立馬從腰后掏出一壺女兒紅,扒開塞子使勁兒聞了聞,一臉陶醉:“真他媽香!”殷梅雪:“......”對方又從懷里拿出一包油紙裹好的烤雞,撕下一只黃澄澄、油汪汪的雞腿,美滋滋的啃了起來:“聞著熟悉吧?從落鳳街王寡婦那兒買的......她還記著你呢?!?/br>殷梅雪:“......”“哦對了,我這兒還有子慕姑娘、桃染姑娘、阿笙姑娘和......咳,顏秋公子給你的情書?!?/br>殷梅雪:“你怎么知道是情書?拆信看了?”“我是那種人嗎?都是風太大吹開的......”“......”殷梅雪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呼了句佛號:“阿彌陀佛,塵緣已了,不必強求,林施主還是請回吧?!毖粤T轉身走向疏落的梅林深處。了個屁啊了!這么多誘惑都能抗住,殷梅雪你怎么不立地成佛???林正玄把臉往雪地里一扔,抬腳跟了上去。“施主何故跟隨小僧?”“我不認識路?!?/br>“施主要去哪里?”“你心里?!?/br>“阿彌陀佛,雖說出家人不能打人,但貧僧不介意為你破戒一次?!?/br>“小師傅別沖動!我是......要去喝臘八粥!”“請自去齋堂領粥,出門左轉左轉再左轉,走好不送?!?/br>“那不又回來了嗎?你拿我當燕不離忽悠呢!”齋堂前面領佛粥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龍,殷梅雪把他扔在那兒就去了前殿。做為廟里的吉祥物,無梅小師傅可是很忙的。話說自從某人在梅山寺出家,寺中的香火就格外旺盛,尤其是來進香的女客,比以往多了一倍有余。大家皆知無梅師傅不喜說話,但他只要往功德箱旁邊一站,那香油錢便一天天水漲船高,喜得方丈快把他奉為多寶天王了。林正玄在隊伍里排了許久,總算領到了一碗臘八粥。這寺里的粥是用蓮子、紅棗、薏仁、云豆、白果、黍米、白糖、花生八種東西熬制的,要在鐵鍋下架起溫火,煮上整整一夜,方能甜軟潤滑、十里香飄。齋堂里早已人滿為患,林正玄便端著碗找了個墻角喝了起來。熱氣騰騰的佛粥一入腹,整個人都變得暖和了起來。“唉......”可是心還是拔涼拔涼的。那一夜殷梅咬舌尋死,幸好救治及時才沒喪命。但這人蘇醒后就變得格外消沉,因為舌頭有傷口不能言,林正玄亦不敢多說,一路上默默照顧了他兩個月,怎料這貨傷一好就跑到梅山寺出家了。林大俠憋屈啊,三千兩買來個暗戀自己的兄弟,結果還沒攥熱乎就他媽跑了!“阿彌陀佛,施主喝著如此香甜的粥怎么還唉聲嘆氣的?”墻角的另一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林正玄探過頭,發現是一個靠在墻根兒的癩頭和尚。和尚很老,滿臉的皺紋如同龜裂的黃土地,一對白眉長垂至耳,兩只大耳長垂至肩。他穿著臟兮兮的杏黃僧袍,外罩一件灰撲撲的夾棉比甲,正瞇著眼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偶爾把手伸進懷里,捉出一兩只虱子放生......奇怪的是這和尚雖然邋遢,但身上沒有絲毫惡臭,反而散發著一股清淡的檀香。氣息吐納也格外綿長隱逸,他若不出聲,林正玄壓根不會覺察到此人。媽的,自己這是遇到少林掃地僧那種傳說中的高人了。林正玄好奇的問道:“大師,管開釋不?”老和尚慈眉善目,含笑點頭,伸出一只手攤在他臉前:“五兩一次?!?/br>林正玄:“......”“罷了,善巧方便,你手里的粥也行?!?/br>檐冰消融,墜簾如淚。青苔半染的墻根下,林大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粥進了對方的肚子。“年輕人是為情所惑吧?”老和尚用油糊糊的袖子揩著嘴道。“對對對,您怎么知道的?”“你要是為錢所困老衲也沒轍啊,貧僧都貧一輩子了也沒想到招兒呢?!?/br>“......”老和尚慢條斯理的道:“小施主還是先說說和那姑娘怎么認識的吧?”“他不是姑娘?!?/br>“嘖,斷袖?”“怎么說呢?以前是他斷我不斷,現在是我斷他不斷......他如今是想和我斷了,但我不想和他斷,反正就是當斷不斷,似斷非斷......”老和尚皺著眉,沉思良久才道:“要不...貧僧把粥給你吐回來成不?”林正玄:“......”“你們紅塵中人就是愛把事情搞得復雜,凡是問心則已,你喜歡那個人嗎?”林正玄托著腮,吞吞吐吐的問道:“其實我不太懂,什么叫喜歡?”“不可說?!崩虾蜕袚u搖頭,“說得清的,便不叫情?!?/br>“我也想不通,同為男人,如何會對他生出男女之情?這是不是一種病???”“容貌美丑皆為皮下白骨,男女老少卻又有何分別?”老和尚往墻上一指,“倘若真心所屬,他就是化作一棵樹你也喜歡?!?/br>林正玄抬起頭,便見一條清瘦的梅枝探過墻頭,在寒風飛雪中輕輕顫抖。是啊,如果殷梅雪是個女人,他當時還會猶豫嗎?內心所懼怕的,也不過是這天地人倫、世事綱常。所以才會逃避,才會自欺欺人,才會以為自己真的不喜歡,真的能放下。直到那個人咬舌自盡,斬斷青絲,站在紅塵之外再也不肯轉身......林正玄才幡然醒悟,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