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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便問:“我大哥和小堂兄呢?” 柳悅容用撥火棍撥了撥紅泥小爐里的炭火,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小堂兄?” 妙蕪心中一時不解他何以這樣反問,點點頭道:“嗯,柳前輩,我兩位兄長現在在何處?我去給他們送點水?!?/br> 柳悅容抬起撥火棍往西邊一指:“那邊?!?/br> 妙蕪謝過,提著個大茶壺,拿了兩個茶杯蹦跶過去,走了一段,果然遠遠望見兩人脫了鞋,下了河,正有模有樣地在河里摸蝦。 她緊走三兩步,快到河邊時,聽到謝謹對謝荀說:“那一日你和大伯父在書房中究竟說了些什么?竟能把大伯父氣成那樣?” 謝荀隨手把幾只摸到的河蝦丟進竹簍里,風輕云淡道:“我和父……家主說,讓小九來當少主。下月初一,以碧桃花令召集各家長老,在宗族集會上正式宣告?!?/br> 什么?! 妙蕪瞪大眼睛。不是啊,小堂兄,你這么看得起我嗎? 突然聽到這樣一段談話,妙蕪一時間有些尷尬,正在進退兩難之間,忽然聽到謝謹喚她:“阿蕪?!?/br> 妙蕪只好硬著頭皮走到河邊蹲下,亮出手里的大茶壺和茶杯。 “大哥,我帶了茶水來,你們渴嗎?” 謝謹溫柔笑道:“你既帶了茶水,就給我倒一杯吧?!?/br> 妙蕪倒了杯茶給他,然后又倒了杯茶遞給謝荀。 謝荀踩著水走過來,從她手里接過茶杯,二人指尖相觸,他的指尖微硬,她的指尖柔軟。二人各自僵了下,妙蕪很快就松開手指,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妙蕪心里有點奇怪,她最近這是怎么了? 謝謹暗暗觀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盡管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還是斂眸強作鎮定。 妙蕪蹲在河邊的大石頭上,低頭瞧見河水清亮,指頭大小的黑色小魚搖頭擺尾地從石縫里游過去。她不由起了點玩心,伸手就想去撩那魚。 旁邊忽然遞過來一只空茶杯,準確無誤地塞進她手里。 妙蕪仰起頭:“嗯?” 謝荀皺眉道:“別碰河水?!?/br> “誒?” 謝荀逃避似地轉過身去,只丟下一句:“水涼傷身?!?/br> 給兩人送了茶水,妙蕪蹲在河邊看他們摸小魚摸小蝦,自己不但不能下水,謝荀甚至連根指頭都不叫她碰水一下,一瞧見她有玩水的苗頭就厲聲喝止,好像那水有毒,會吃人一樣。 妙蕪蹲了一陣,實在無聊,就又提著茶壺溜達回去陪柳悅容擇野菜了。 謝謹和謝荀捉了滿滿一小竹簍的小蝦,并肩往回走時,謝謹忽然叫住謝荀:“琢玉?!?/br> 謝家大公子對弟妹慣來是溫和關切的,然而此刻他面上寒如冰霜,雙目逼視著謝荀,像是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 他語速緩慢,字字句句沉聲有力:“琢玉,你和妙蕪年紀都大了,畢竟不好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日后相處,還是注意分寸為好?!?/br> 謝荀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但他很快將這點慌亂的小情緒收斂好,勾唇一笑:“我懂了,大哥?!?/br> 等到處理完謝家的事情,他就會離開,此后大概不會再和這小毒物有什么糾葛。 謝謹定定看他片刻,忽然嘆了口氣。 但愿是他多想。 最終王牧之還是沒從池塘里釣起魚來,為了不丟臉,他只好親自下去摸了兩條上來。于是眾人今日的午飯便是野菜鱸魚湯、野菜炒河蝦、竹筒飯和清茶。 他們往日吃慣了精致的食饌,乍然吃到這樣天然的粗茶淡飯,倒覺有些野趣。 妙蕪尤愛鱸魚湯,一氣喝了三碗。柳悅容見了便笑說,既喜歡,臨走前順便撈幾條帶走。 柳悅容被囚地牢十來年,身體被折磨得虛弱無比,雖則重見天日后將養了一段時日,到底未完全養好。陪著小輩玩了半日,下午便請管家來說,精神不濟,需要休息。 王牧之對這一帶熟門熟路,聞言便拖著謝謹等人泛舟游湖去了。妙蕪因為腹痛,就留下來休息。 她睡了個午覺起來,忽有婢女掀簾進來,說柳悅容請她過去小竹軒說話。 妙蕪心中一定,柳悅容特地避開眾人,單獨請她談話,想必他想說的事情一定和謝荀有關。 小竹軒是一座小水榭,四面用一人多高泥金花草圍屏圍起來,四周落下竹簾,現下竹簾半卷,形成一個既開闊又隱蔽的空間。 水榭里的人一眼可以看清外頭的風景,外頭的人卻看不清水榭里的人在干什么。 果然是個談話的好去處。 妙蕪進了水榭,便見柳悅容坐在一條長案后頭,岸上擺著香爐,爐中點著一座香塔,白色的煙縷裊裊上升。 柳悅容伸手請她坐下,寒暄兩句過后,直接進入正題。 他含笑看著妙蕪,直言道:“想來你已經見過琢玉妖化后的模樣,那么應該知道他的確不是你們謝家的血脈?!?/br> 妙蕪點頭,也很坦誠:“我知道?!?/br> 柳悅容卻一點都不為她的直率吃驚:“你既知道,為何還要幫他瞞著?” “嗯……這事叫人知道了很麻煩吧?反正小堂兄是謝家血脈,還是半妖,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對旁人卻未必如此?!?/br> 柳悅容搖頭道:“如果他是蕭恨春之子呢?” 他說著直直看向妙蕪的雙眼,“蕭恨春,當年殺了你們謝家很多人?!?/br> 妙蕪眨了眨眼睛,嘆氣道:“蕭恨春殺的人,和謝琢玉有什么關系?謝琢玉殺過人嗎?蕭恨春殺人的時候,謝琢玉還沒出生吧?!?/br> 她刻意將“謝琢玉”這個名字咬得極重。 柳悅容便彎著眼睛笑起來,“小阿蕪,你挺有意思的啊?!?/br> 妙蕪:“過獎過獎。所以柳前輩你找我來,到底是想對我說什么?” 柳悅容沏了杯茶給她:“前兩日琢玉登門,說想知道他母親和蕭恨春之間的往事。我答應他,只要他和我打的三個賭,若是贏了,我就告訴他?!?/br> “可惜,他現下已經輸了兩個了?!?/br> 妙蕪奇道:“前輩你和我小堂兄打了什么賭?” 柳悅容豎起三根手指,每說一句,就將手指朝掌心里折下一根。 “第一,我賭三日內你一定會尋來?!?/br> “第二,我賭你必定不在意他的身份?!?/br> “第三”,柳悅容說到這里,笑而不語,妙蕪忽然覺得鼻端香氣濃郁,腦袋越來越重,咚地一聲倒在案桌上。 妙蕪倒下的那一刻,藏身在屏風后的少年立刻摘下障目符走出來,厲聲道:“你對她做了什么?!” 柳悅容的笑容中透出些過來人的了然,“琢玉,這就是我和你打的第三個賭?!?/br> “這香喚作‘夢里不知身是客’,中了香的人如果醒不來,就會一直在夢境中沉睡下去。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