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人的樣子嗎?”徐桉盡力平靜地問。陳沐陽仰頭看向他,徐桉一陣心驚,陳沐陽搖了搖頭:“不太清楚,我當時只看到他的背影?!?/br>徐桉沒說話,陳沐陽以為他是想幫自己找到那個人,又補充道:“記不記得都無所謂的,當時他們已經給過賠償的?!?/br>徐桉抬眸,看向陳沐陽。陳沐陽的面色如常,依舊溫和,只是透露出一絲蒼涼,徐桉垂下頭來,喃喃道:“賠償有用嗎……”徐桉的聲音很小,陳沐陽只聽到模糊的一句話,他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后微微垂著眼瞼,想了一會兒,笑了笑,沒回答。第12章兩個人說了幾句話,杯子里的藥也涼下來些,徐桉喝下后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陳沐陽起身要去拿杯子時,徐桉把貼在額頭上的冰寶貼撕了下來。“我覺得這個不太涼了?!?/br>“那再換一個吧?!标愩尻栟D手打開一旁的醫藥箱,拿出一張新的冰寶貼撕開后遞給他。徐桉接過去,陳沐陽看他貼好后開口問道:“徐先生,您想吃什么,我去幫您做一點吧?!?/br>其實徐桉沒什么胃口,但總不好再讓陳沐陽為難,于是只好說:“喝粥吧,清淡一點的粥?!?/br>陳沐陽點頭應聲,將要轉身走時,徐桉又問道:“你中午要回家嗎?不回的話就在這里一起吃吧?!?/br>陳沐陽想了想,點了點頭,拿上杯子出去了。粥煲好時已經接近晌午,陳沐陽去主臥叫徐桉吃飯。他一推開門,看到徐桉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大概是感冒藥起了作用,他不再胡亂地埋在被子,透過被子看到的身體輪廓也舒展很多。陳沐陽小心地走過去,在床沿坐下,幫他展了展被角。睡夢中的徐桉,眉頭舒展下來一些,鼻梁依然堅挺,薄唇微粉,因為生病而略顯蒼白的面色襯得臉部線條柔和許多,配上額頭上的那張冰寶貼,又顯出幾分小孩氣。陳沐陽笑了笑,輕輕地鄭重說道:“徐先生,謝謝你?!?/br>徐桉這一覺睡到下午兩點,他朦朧著睜開眼睛,房門關著,屋里沒有陳沐陽。房間的窗簾被拉開了一些,外面的光線透進來,屋里明亮了許多,不再那么沉悶。他抬手掀開身上的被子,一邊往外走一邊撕掉額頭上的冰寶貼。他剛走進客廳就看到了蜷著半個身子睡在沙發上的陳沐陽。他側坐在沙發上,上半身靠在沙發背上,一側耳朵倚著沙發,下巴微微仰起一些。姿勢看起來不很舒服,表情卻依然溫順。室外光線透過窗子打進來,有一些落在他頭發上,泛著明晃晃的光澤,小奶貓般惹人心軟。徐桉轉身回到臥室里,拿了絨毯出來,小心翼翼地幫陳沐陽蓋好。很多時候,甚至一直以來,徐桉都覺得陳沐陽這個人太柔和了,柔和到仿佛他擁有全世界的溫暖,所以能夠對傷害和痛苦毫不介懷??嗳镝劤煞涿矍暗倪^程,被他壓在心底,絕口不提。太柔了,柔的讓人心軟,又冒出一點點心酸。徐桉的手指捻了捻絨毯,轉身去了廚房溫粥。燃氣灶打開的聲音在沉寂的房間里顯得刺耳,他扭頭去看陳沐陽,見他還睡著才放下心來,拿起勺子緩緩攪動鍋里的粥。許是粥香誘人,徐桉溫好了粥,陳沐陽也醒過來。徐桉往桌上擺碗筷時正好和陳沐陽四目相對,他朝對方笑了笑,陳沐陽也微笑著回應,把身上的毯子疊好后去了餐廳。兩個人面對面喝粥。大概是有了煙火氣息,屋內仍是一片靜寂,卻不再覺得冷漠。徐桉喝著粥,看似隨意地開口問道:“出意外后,你沒有安裝義肢嗎?”陳沐陽愣了愣,才抬起頭回答道:“裝過一次的?!?/br>他的聲音不似平常,平靜地甚至包含了些疏離在里面。徐桉抬頭看向他,后者卻垂著眼眸兀自攪動著碗里的粥,沒再說話。徐桉咬了咬唇,問道:“那后來呢?”陳沐陽盯著碗里的粥看了很久,反問徐桉道:“徐先生,你不是問我賠償有用沒有嗎,現在我告訴你,賠償有用的?!?/br>陳沐陽聲音堅決,徐桉一抬頭,剛好撞進陳沐陽的眼睛里,他看到對方目色平靜,唇齒張合。陳沐陽說:“它沒救我的腿,但救過我爸的命?!?/br>第13章徐桉覺得自己聽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故事里的小孩以一場意外為開端,陷入無盡的無助與無奈中,被生活的手逼迫著成長。從截肢到休學,再到舉家陪同父親四處求醫,每一件事都作為直截了當的結果硬生生地甩進他懷里,不容他質疑,更不容他稍作喘息。要向前走,不能軟弱,故事里的小孩默默提醒自己。徐桉聽過那些困難,卻只在眼前人的眸中看到一片清朗,像雨后山間的霧靄,潔白仿若新生,卻帶著不可拋卻的厚重感,氤氳著薄薄的水汽,難以消散。“截肢手術后,傷口愈合的情況不錯。我按照醫生的建議,裝了義肢??晌夷菚r候才十五歲,還在長身體,義肢裝了一年多點,殘肢就頂到了接受腔,就需要換新的。那時候家里商量,要不先緩一緩,畢竟安裝一條好的義肢并不便宜?!?/br>陳沐陽垂下眼瞼,目光落在粥上,嘴角不自覺地笑了笑,看得徐桉心里發澀。徐桉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如何開口,陳沐陽依舊低著頭,輕聲說道:“只是那時候沒想到,緩一緩要用這么久?!?/br>他的聲音很輕,落在徐桉心上卻像鉛錘重重一擊,他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句“對不起”,可嘴巴張開,未能發音。大概是沉重的話說得太多,陳沐陽放下手里的湯匙,抬起頭看向徐桉,對方擰著眉毛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陳沐陽心中了然,笑了笑,故意放輕松語氣和他說:“和你講個好玩的,你知道我那時候怎么想嗎,我每天都祈禱自己不要再長高了,那樣我就能早點裝上義肢,我的右腿也不會因為左腿長長而顯得更短了。是不是很傻,十六七歲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呢?!?/br>陳沐陽語氣輕快的話音里都帶上了笑意,徐桉看見他彎起來的眼睛,心里陡然一痛,眉頭擰得更緊。為什么還要安慰別人呢?明明你才是負傷的那個人。“沒事啊,都過去了?!标愩尻柮虼綔\淺地笑了笑,“再說誰能不長大啊?!?/br>可你用了最殘忍的方式長大,徐桉心想,因為我。“有時候,我覺得命數全由天定,無論人怎樣掙扎都改變不了?!?/br>陳沐陽自顧自地喃喃,說完又忍不住笑出來,他看向徐桉,問道:“是不是很可笑?”徐桉沒回答,他看到陳沐陽眼底里的無助。他的痛苦,都是他帶給他的。徐桉心想。“其實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