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沉默不語。

    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向來挺得筆直的脊梁微微佝僂了下來，想張口對生氣的大兒子解釋什么，卻發覺自己的嗓子無比干澀，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單詞都說不出口。

    最后，他也只能干巴巴地回應迪克：

    “我認為，當時的你完全沒有必要知曉這部分的真相?！?/br>
    在當時的布魯斯看來，讓迪克這孩子知道了又怎么樣呢？除了陡增他的痛苦和懊悔之外，只會更加增進他對小丑的偏見和憎惡，從而在處置JOKER的時候，陡增更多的偏見罷了。

    “…………呵?！?/br>
    迪克冷笑了一聲，沒有再和布魯斯爭論的意思，靜靜地聽著無線電里杰森和納瑟莉之間的對話，用力閉上了有些潮濕的雙眼。

    過了很久，徹底從杰森和納瑟莉兩人的對話里，弄懂了杰森想要復仇的迫切愿望之后，迪克再度睜開了眼睛，用一種強硬又冰冷的態度，對布魯斯道：

    “……這是JOKER應得的下場?！?/br>
    布魯斯：“…………”

    無話可說的老父親沉默了很久，沙啞著嗓音，平靜地反駁：“……他不該殺人?！?/br>
    “——可是杰森要干掉的對象不是別人，就是joker！”

    迪克荒謬又嘲諷地“哈”了一聲，努力隱忍著被布魯斯寥寥幾句話點燃的憤怒情緒，加重了分貝強調：

    “我的弟弟、你曾經的助手、曾經致力于維護整個哥譚的英雄羅賓，干掉一個窮兇惡極的罪犯就是錯誤的，而像Joker這種殺害了那么多無辜之人的罪犯，反倒能夠安安穩穩地住在阿卡姆，接受心理治療，這樣子就公平了嗎？”

    對于此時此刻被愧疚和憤怒包裹著的哥哥迪克來說，別說杰森只是想對小丑復仇了，如果杰森想揍蝙蝠俠本人，迪克估計都會反水幫忙，和杰森合謀把老父親一頓痛揍。

    布魯斯沒有說話，理智在告訴他，和這個時候情緒失控的迪克爭論只會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推去，所以他干脆不理會正在發怒的迪克了，轉而把注意力放到了納瑟莉的身上。

    不得不說，觀察力敏銳如布魯斯，早就從杰森和納瑟莉兩人的對話中，察覺到了杰森對納瑟莉的上心和在乎——至少就剛剛的對話來看，杰森或許沒有明確對納瑟莉表露過半分愛意，但是在他的心中，“保證納瑟莉的安全”這一點絕對是凌駕于所有事情之上的。

    從老父親的角度上來說，他對于杰森選擇和一個外星姑娘談戀愛并預備結婚這件事的確憂心忡忡——維科亞星人和地球人總歸上有許多本質差異，他并不認為兩個人在沒有明確準備和考慮之前就結婚是個好決定，這樣子倉促的婚姻也很難幸福圓滿。

    但是從蝙蝠俠的角度上來說，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武力值強大、道德水準在線、還十分恪守規則的納瑟莉其實是再好不過的一個選擇：

    如果說這個時候的杰森是一柄還未見血卻兇相畢露、寒光閃閃的劍的話，納瑟莉就是那個能夠保護他，也能夠約束他的鞘。

    布魯斯很能理解此刻的迪克和杰森，因為他也曾和這兩個孩子一樣情緒失控過，也曾不顧一切地想要殺了小丑，也曾因為杰森的事情差點放下蝙蝠俠的一切原則……后來徹底恢復理智之后，布魯斯自覺被這種情緒所左右的樣子有些丟臉，所以他也從來沒有明確地和迪克、提姆提起過。

    同時，他也非常清楚，此時能夠壓制住情緒失控的杰森的人，只有他面前的騎士長小姐，于是在這樣緊張的時刻，他急忙通過無線電頻道，企圖聯絡上杰森面前的納瑟莉。他需要盡快讓納瑟莉安撫情緒很不對勁的杰森，爭取時間等到他們抵達現場。

    同時，蝙蝠俠和夜翼同時鎖定到了納瑟莉的位置，兩人分別從蝙蝠洞和阿卡姆出發，朝著杰森的安全屋趕去。

    ——烏塔小姐，你要加油撐住??！至少武力壓制住杰森，等我們過來??！

    *

    在印象中，納瑟莉.烏塔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人、任何原因妥協過。

    所以杰森也從來沒有奢求過納瑟莉會因為自己而做出什么有違本心的事情。

    他甚至覺得，如果納瑟莉真的為了自己委曲求全、犧牲自己的意志和尊嚴，那么他十有**都會拒絕——因為他舍不得。

    杰森自己都覺得這種情感十分微妙……并且頗有重色輕爹的架勢了：

    在知道哥譚的“黑暗騎士”，老父親蝙蝠俠沒有為自己復仇、讓小丑安安穩穩呆在阿卡姆的時候就氣得要死，對布魯斯失望到了極點，甚至是恢復身體健康之后完全沒想過再和布魯斯見面。

    然后輪到維科亞的“皇家騎士長”，懵懵懂懂的納瑟莉的時候，就這里舍不得、那里不忍心，總之就是不希望金發騎士長因為自己和小丑之間的仇怨而做出什么有違她意志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的認知上偏心眼到了極點，杰森裝作平靜的樣子和納瑟莉告別，甚至不敢去聽她真正的回答。

    他想，在這個時候，不管納瑟莉說愿意陪著他前去，還是譴責他的行為，恐怕自己都會覺得難以承受。

    于是，他猛地推開納瑟莉，轉身就想離開安全屋。

    ——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了杰森，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納瑟莉反手拉住杰森的胳膊，輕巧地一個用力，猛地把即將踏出安全屋的杰森又扯了回來，強行讓杰森轉過身來。

    她輕輕松松地用兩只手卡住杰森的兩邊腋窩，像抱一只小貓小狗一樣，直接就把目瞪口呆的杰森提溜了起來。

    只覺得天旋地轉的杰森：“………………”

    ……特么的差點忘了納瑟莉還是個活生生的女金剛，麻蛋自己打不過她??！別說走出這個屋子了，現在自己想要雙腳著地都困難??！

    兩條腿在空中撲棱了一下，陡然發現自己在納瑟莉的面前，本質上就是個弟弟的杰森立刻拋棄了剛剛想要找小丑尋仇時雄心壯志的模樣，乖巧求饒得撕心裂肺：

    “………………………………等等，等等！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下我??！

    正在瘋狂趕往安全屋的布魯斯&迪克：“…………………………”

    聽見杰森的這句沒頭沒尾的慘叫，蝙蝠車和夜翼的摩托同時猛地剎車，蝙蝠俠和夜翼同時抬手，用力提了提無線電耳麥，確認自己是否搞錯了頻道。

    然后他們就聽見了納瑟莉的聲音：

    “你先消氣，答應我不要氣得離家出走，我再把你放下來?！?/br>
    布魯斯&迪克：“………………”

    似乎是聽見了什么了不得的驚天內幕，兩人開始對納瑟莉乖巧溫順女朋友的形象產生了懷疑……

    “不生氣了，乖?！?/br>
    另一邊，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