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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他知道今天追悼會,但沒說過要來啊?!?/br>丁穆炎又灌了半瓶水,硬生生把驚訝壓進肚子:“你去?!?/br>“我去干什么呀?你是主人?!?/br>“一樣一樣的?!?/br>蕭進笑道:“什么一樣一樣的,我們還沒領證呢?!?/br>“別廢話!快去!他看到我們了!他走過來了!”“你怕什么?我爸又不會吃了你!”“我沒有!”蕭淮已經很近了,視線已經對上,再不主動上前就顯得很不禮貌了。丁穆炎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蕭進跟著叫了聲爸爸。蕭淮與丁穆炎握了握手:“節哀順變?!?/br>“爸,你要來怎么不事先說一聲?”蕭進道。“本來是有個會的,突然取消了,所以臨時決定過來?!痹捠菍κ掃M說的,但蕭淮的眼睛一直看著丁穆炎,當初給蕭淮看病時不覺得,這會兒身份變化,丁穆炎感覺到了蕭淮的威嚴感和給人帶來的壓力,就好像一座山巍峨屹立。同時蕭淮這回看丁穆炎也看得格外仔細,住院時他給丁穆炎畫的形象就是個單純的醫生,現在出了院,再加上蕭進丟給他的□□,他再看丁穆炎多少有了些不同。丁穆炎本身是無所畏懼的,但多多少少有點心虛,有種拐了人兒子的感覺,雖然明明是蕭進追著他不放。氣氛稍微有點冷,丁穆炎鎮定了一下,主動道:“最近身體還好嗎?”蕭淮頷首:“還不錯,現在我每天早上會出去散散步,整個人會精神一點?!?/br>“是需要多活動活動的,要是早上空氣不好,晚上吃過飯也是可以的?!?/br>蕭進在一旁有點憋不住了:“爸,你的花籃呢?”蕭淮朝外看了看:“我訂了的,說一會兒就送來的?!?/br>“你去催一催啊?!?/br>蕭淮橫了他一眼:“你幫我去催?!?/br>“我忙著呢,你自己去催,我哪知道你跟誰訂的?你擺什么架子???”“忙的是人家小丁,你瞎忙什么?”蕭淮朝蕭進揮了揮手,示意他閉嘴,手一抬,黑紗晃了晃。黑紗是簽到的時候給的,蕭淮還來不及戴上,一直捏在手心里。多了一片黑,心情也隨之沉重了一分,蕭淮望了一眼最前方懸掛著的丁知行的遺照,再看看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是自己的兒子,意氣奮發出類拔萃,從來都是自己的驕傲,一個是自己的醫生,年輕有為妙手回春,還自己以健康的身軀。起初,當蕭進對自己說喜歡丁穆炎時,他是無法接受的,更何況蕭進還說已經跟丁穆炎分手了,這更讓他覺得匪夷所思。他不希望兒子受太多的罪,不希望兒子被人說閑話,更不希望有什么惡毒的詛咒落到兒子身上。但他也不能怪罪丁穆炎,因為這個年輕人是他認識的,并清楚地了解他的品性和性格,是一名難得的青年俊杰。從出院到現在,蕭進沒少給自己洗腦,說得多了,慢慢地似乎不那么難以接受了,仿佛站在面前的這兩個人天生就應該在一起,如果阻止他們反而是一種罪過,所以最近蕭進天天在丁穆炎身邊轉悠,他也就默許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蕭淮把手中的黑紗,交給丁穆炎,稍微側了側身:“幫我戴一下吧?!?/br>丁穆炎一愣,隨即接過黑紗,彎腰別在他的手臂上。蕭淮摸了摸黑紗:“謝謝?!?/br>丁穆炎欠了欠身:“應該的?!?/br>蕭進笑得眼睛瞇起,插嘴道:“不送點見面禮嗎?”蕭淮瞪了他一眼,對丁穆炎道:“你爸爸呢?我找他聊會兒?!?/br>丁穆炎看了一圈朝丁建宇的方向一指:“在那邊,我陪你過去?!?/br>“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笔捇粗噶酥甘掃M,“要幫忙就好好幫,別給人添麻煩?!?/br>“你胡說什么呢!”蕭進抗議。看著蕭淮走遠,與丁建宇熱切地聊上,丁穆炎總算松了口氣。蕭進安慰道:“你看我都說不用怕了,我家里人我負責搞定,困擾到你我任由你處罰?!?/br>丁穆炎聞言又長長嘆了一聲。“你還嘆什么氣?”“一個億沒有了?!?/br>蕭進一臉茫然:“什么一個億?”丁穆炎低頭直笑,可以說是連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悲傷的樂曲奏響一遍又一遍,丁知行的一生被人在此刻稱頌,禮堂里漸漸響起了經過壓抑的哭聲,伴隨著哀樂格外悲傷。站在前面的丁穆炎心里又是一陣陣酸,他想哭但是極力忍住,后續還有很多事,他不能在這里哭暈了。他望著被鮮花簇擁的爺爺,他沒有穿丁穆炎看中的寶藍色壽衣,而是穿著西裝,身上蓋著黨旗,因為化了妝的緣故,看上去氣色極好。三鞠躬,告別遺體。蕭進在丁穆炎身后偷偷捏了一下他的手,丁穆炎反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追悼會結束暫時告一段落,沒趕上追悼會的人還在陸續前來,丁建宇一一接待。丁穆炎則去爺爺家整理遺物,蕭進當然隨行。因為家里有陣子沒人住,稍微落了些灰塵,但總體來說還算整齊。“從哪開始?”蕭進感到無從下手,處理后事他也是沒什么經驗,“先整理衣物?爺爺衣服多嗎?”丁穆炎思考了一下:“還是整理書房吧,衣服這種不重要?!?/br>要整理書房也是一件大工程,但是整整兩面墻的書,就讓他們直抽氣。“動手吧?!倍∧卵椎?。蕭進卷起袖子:“你該早說是個那么大的體力活,我就穿運動褲來了?!苯裉焓掃M穿了西褲,行動有些不太方便。“先看書桌吧,重要的東西他都放在書桌里的?!倍∧卵状蜷_一個抽屜開始整理,“主要把爺爺的各種證書獎章整理出來,然后挑一部分放進墓地里,其他的另外找地方存好?!?/br>“放墓地?你買好了嗎?夠塞嗎?”“沒有骨灰的話,還是能放很多的?!?/br>“沒有骨灰?”丁穆炎望了他一眼解釋道:“爺爺的遺體會捐獻給醫學院?!?/br>蕭進哦了一聲,低著頭默默整理抽屜,隔了一會兒突然問:“為什么???”“什么為什么?教學需要?!倍∧卵最^也不抬,“沒有遺體,學生怎么學解剖?拿刀往自己身上劃???”“那你們也愿意???”丁穆炎擺弄著一個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獎章:“我也解剖過別人遺體的,這是爺爺最后能為醫學做的事?!?/br>蕭進皺著眉頭,覺得無法接受。雖然從理性上來講他知道遺體捐獻是怎么回事,但現在具體到了某一個人,具體到了親自照顧過,聊過天的爺爺身上,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那么你呢?”蕭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