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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騁看著場地邊兒零散在地上的廢舊腕帶,打壞了蛻皮的籃球,散架的打氣筒,飲水機邊扔著的幾張衛生紙。他和任眉一起,拖了外邊兒的藍色大垃圾桶進來,裝得滿滿的,把掃帚靠好在門邊兒,簸箕也放得整整齊齊。整片訓練場,連同校園里的cao場,小區里的籃球場,構成了行騁的一整個,放肆奔跑的十八年。他站在訓練場的座位上,甚至和任眉一起朝高高的籃球架敬了個禮,再并肩一起出了訓練場,掏鑰匙鎖了鐵門,再把鑰匙還給保衛處的叔叔。告別的不僅僅是籃球場,還有他的汗水、勇敢與“莽撞”。體考的前一天晚上,寧璽推了好幾個事情,沒跟著室友一起去圖書館找資料,一個人跑到寢室陽臺上,剛想摸根煙出來,才想起來他之前答應過行騁,要戒煙。行騁說,你抽煙很性感,味道也很好聞,但是對身體不好,可以慢慢來,每天減少一些,過不了多久,能忍得下來。說這話的時候,寧璽想起之前他第一次被行騁捉到抽煙的那次,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煙疤……他垂下眼,望著自己的指尖,想著行騁勸他戒煙時,捏著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電話撥通了,行騁那邊過電的聲音還是嘈雜,寧璽聽得很費勁,兩個人便放慢了說話的速度,一遍遍地重復,惹得寧璽笑了:“我說清楚了嗎?”行騁那邊喝著水在說:“你,讓,我,早,點,睡,覺?!?/br>“明天就考試了,還這么浪?!彼犘序G還在外面,忍不住數落了一句。那會兒的寧璽,還不知道行騁的手機就一老年機,非得跑到大街上才有信號。行騁穿著沒脫的球衣,晚上九十點,一步步地走在學校附近的那幾條小街,跟寧璽講他的籃球戰績,講這段時間參加的比賽,哪個區哪個校的人特別孫子,哪些打街球的一見著他就腿軟……寧璽愛聽他講事情,十句有八句不著調,但就是好玩兒,總會有有趣的點,吸引著寧璽去聽。行騁站在街角,看著五月的風拂過那些剛剛放學,蹬著自行車拼命往家里趕的學弟學妹,抬手碰了碰樹梢枝頭,落了半手的明黃。“寧璽,”他拿著電話,嗓音壓得低低,明明是青陽般洪亮的少年聲線,卻有了股難得的深沉。“今年咱家門口換了黃花風鈴木,你會回來看嗎?”第二天體考遇上了好天氣,行騁也算是討了個好彩頭。他領隊來得早,身上裝備都帶齊了,得先去檢錄,然后參加考前教育。行騁往大廳內掃了一眼,所有體育生都被分了五個組,籃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田徑,行騁他們還是第一撥。丈量過了摸高,籃球項目順序并不復雜,行騁也練過好多遍,很輕松地就先完成了往返運球投籃、投籃,緊接著就是全場比賽。全場比賽他是熟的,天天實戰,場上也有其他區的人認出了他,個個如臨大敵,行騁反而輕松,手上綁了寧璽送的那只護腕,開了醫護證明,進了場內。一切都連貫順利,行騁拿下快攻專打小前鋒,接連得了不少分,上半場還沒完,就已經是場上籃板和得分最高的人。他一邊跑動一邊回頭去看計分的裁判,嘴上咬緊繃帶,滿頭的汗,眼角都給汗糊住了,雙眼半闔,他總覺得觀眾席上一定坐了個寧璽。一個背后換手運球打出去,行騁火速配合陌生的考試隊友協防,籃下卡位干撥,順利又拿下兩分!裁判哨聲響的那一刻,行騁低頭去親了一下他手上的護腕。他傷著的是手肘,規定了倘若考生輕傷只能護具只能帶一個入場,行騁沒猶豫,咬著牙跟教練說,報手腕傷。他心里很清楚,在這種高強度你死我活的比賽之下,人的身體運動達到一定極限,細小傷病已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什么能夠讓他堅持打完全場,并贏得這場勝利。下午是身體素質測試,立定跳遠過了就是一百米和八百米,行騁同樣的訓練做了許多,倒是不怯場。成都天氣熱得早,已有些考生堅持不住,cao場上也能看到別人的考試情況,放眼望去,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再加上心理壓力,和平時訓練的模樣大相徑庭。行騁忽然有點兒慶幸,當年他比寧璽矮很多,還很執拗,天天跟著他哥屁股后面跳著學摸籃筐,寧璽總是無語地看著他,忍不住訓他:“行騁!摸不到別使勁兒跳,腳崴了摔得你哭!”彈跳一直是行騁的強項,每次比賽前跳球也總是搏得頭籌,風光無限,從空中一抓到球,他就下意識扭頭去看慢悠悠去卡位防守的寧璽。那會兒行騁每次看著寧璽來防他,神情漠然,他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沖進去。狠狠地,無所顧忌地,沖進去。五月份的最后一天,石中給高三放了小半天假。行騁手肘的傷漸漸好了,體考表現太突出,差點兒影響到他握筆寫字,急得他mama快哭,行騁心里又懊悔又滿足,至少他的體考真的考得非常好。哄完了眼淚跟噴泉似的媽,行騁還去臥室里拿了筆出來勾勾畫畫,強調他能寫字,現在文化分也還行,正常發揮沒大問題,別哭了媽!但好像哄不好似的,mama還在哭,行騁忍不住摟了摟她,才聽mama斷斷續續地說,是舍不得他要離開家去那么遠的地方,一個人在外邊兒多苦啊。行騁喉嚨堵得難受,只得繼續哄,說也不是一個啊,還有寧璽陪他。沒想到當媽的一聽了“寧璽”的名字,眼淚更多了,說寧璽這孩子命太苦了。行騁心頭一咯噔,這“兒媳婦”還沒過門呢,就已經把他的位都給占了。他從家里換了一身常服出門,還是去年那件經常在學校穿的黑色短袖,白日焰火,花紋順著衣擺燒得漂亮,籃球褲邊兒印一個nba雷霆隊的logo,怎么看怎么帥。今晚校隊里的說學校天臺小聚,他趕到的時候,全都在cao場互相給對方的校服簽上名字,行騁那狗刨的字練得好看了不少,敢給別人寫了,簽過七八件,手腕都在疼。“噯,老大,你怎么沒把你校服拿過來?”任眉撞他肩膀一下。行騁一笑:“我校服?在寧璽放枕頭邊兒壓著呢?!?/br>“干!多問一句都他媽要塞一嘴的狗糧?!?/br>任眉笑著罵他,把筆遞給行騁,“簽個好看的,同桌?!?/br>他捉過筆來,捏著任眉的背把人翻了個面兒,龍飛鳳舞地在背后寫下“行騁”兩個字。他這剛寫完,學校里廣播站又開始放歌了。今年的喊樓被取消了,都是所有高二高一的在教室里撕心裂肺地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