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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天師齊聚,乃是人世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盛況。人界最強的力量匯聚一堂,濃郁的靈氣在會議室中飄蕩。應會長環視四周,終于沉沉地開口:“血月來臨,魔神即將借人魂降世,人界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此番急招諸位來此,就是為了商討對敵之計?!?/br>“應會長連天地令都發了,難道不是已經有了對策?”衛修問。應一揚不置可否,只是緩緩說道:“我昨天晚上去見了沈天師的朋友,他告訴我,如今血月雖然已經降臨,但魔神還沒有徹底覺醒,陸非辭的人魂還沒有完全被吞噬,也就是說現在是消滅魔神的絕佳時機,也是我們最后的機會,我們應該盡快向魔淵發起進攻,主動出擊,將其殲滅!”話一出口,滿座嘩然。縱然在座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也被這荒唐言震驚到了。屠神?怎么可能!“真的假的?他這么說有什么證據?”“沈天師的朋友是誰,他怎么知道這些?沈天師生前如果真有什么囑托,為什么不直接對我們明說?”“眼下各地妖魔作亂,這短短半個月來通靈者死傷了多少,我們拿什么主動進攻?”“不錯,如今十八城失守,我們自顧不暇,哪還有余力向魔淵發起攻擊?”一時間質疑聲四起,聽上去都那么言之有理。鋪天蓋地的質疑中,也有人將自己的另一層抗拒說了出來。“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魔神之焰的威力大家也都看到了,不管這是不是魔神的完全體,我們戰勝它的幾率都不大。何況魔淵內現在駐扎了多少魔人?主動進攻的行為幾乎等同于去送死,連沈天師都葬送在那里了,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并非怕死,可是貪生。在座的強者并非沒有責任感,他們會為了心中的信念而堅守城池,可這不意味著他們愿意去送死,每深入魔淵一寸,都需要付出百十倍的勇氣。畢竟,哪怕茍延殘喘,能多活一天不也更好嗎?就算最終戰死在了自己生長的土地上,不也“問心無愧”了嗎?“事到如今,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如果人界氣數未盡,我們還可以寄希望于天道法則早點發現魔神的存在,將它趕出世間;可如果人界氣數已盡,我們再怎么努力也回天乏術了?!?/br>說話的天師冷靜沉著,目光坦然,雖然話語極盡消極,但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怯懦,仿佛只是在平靜地陳述著事實。都是通靈于天地的大能,修煉越久,越知神力不可擋,天命不可違。“坐以待斃和主動送死,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嗎?”一個不同的聲音響起,居然是衛修。他一改之前的態度,反問道:“魔神處心積慮地尋找宿主,不就是為了防止天道法則發現他的存在嗎?他一旦得手,至少還要再禍害世間幾十年,到那時人間早就生靈涂炭了,各位何必自欺欺人?!?/br>水痕劍立在他身邊,發出了一聲頗為贊同的嗡鳴。這把大劍也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兵之一,據說劍芒所至,斬水留痕,所以名曰“水痕”。而它的持有者衛修亦是近些年來公認的實力僅次于沈不歸的強者,如今沈不歸已死,他按理說是就是繼任首座了,只是眼下妖魔作亂,眾人連坐在一起走個形式的時間都沒有,何況如今每時每刻都有通靈者在戰爭中隕落,衛修自己也不敢說能活到什么時候,因此首座之位還一直空懸著。眾人又是一陣沉默。衛修抬起那雙孤狼一般的眼睛,面不改色道:“但凡還有一絲希望在,我愿意去絕境中一搏——前提是這樣的希望確實存在?!?/br>說罷目不轉睛地看著應會長,似乎是在求證。應會長卻搖了搖頭:“抱歉,關于這一說法,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自從魔魂覺醒至今,血月的力量確實越來越強了。按理說它的力量應該在魔神降世后達到鼎盛,從這一點看,魔魂可能確實沒有完全覺醒。這或許是我們最后的機會,當然,也只是一種可能?!?/br>可人們要有多大的勇氣與決心,才能為了那一點可能性而赴湯蹈火呢?事態陷入了僵局,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會議室的大門再度開啟。“哎呀,天地令都出了,怎么也不叫上我這老頭子?”“南宮天師???”眾人驚訝地望向門口。“您怎么來了?”白發蒼蒼的南宮老爺子走了進來,微笑道:“怎么,嫌我老頭子不中用了嗎?我活著一日,總還是在位的天師,應天地令之召而來,有什么問題嗎?”應會長一怔,苦笑道:“您快請坐吧。不是之前受了傷嗎?想著讓您安心養傷呢?!?/br>其實比起其他重傷未至的天師,南宮泉的傷不算太重,只不過……應一揚望著年至耄耋的老者。苦難壓不彎強者的背脊,可歲月會。南宮老爺子已經九十多歲了,為通靈界cao勞了大半輩子,早就留下了一身傷痛,如今再度受傷,就算不能安享晚年,也不必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應一揚嘆了口氣,自己其實也知道,通往魔淵的路是一條怎樣的不歸路。南宮泉活到這個歲數,比一般人要通透許多,他心里跟明鏡似的,到頭來卻只是輕聲一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反正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余下這把老骨頭,總要庇佑一下后世人的。我再說句不中聽的話,照魔焰這個勢頭蔓延下去,諸位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血月的力量在一點點變強,我們如果現在打不過,就更不用說以后了?!?/br>“南宮老爺子說得在理?!?/br>大門又一次被打開,一位身著青衫的溫雅男子走了進來。“蘇天師!”居然是兩個多月才剛經歷了A市之變的蘇逸之。“不好意思諸位,我來晚了?!碧K會長微微一笑。他在年初對戰貪魔時受了重傷,右腿也因此骨折,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行動有些不便??删退悴铰嫩橎?,仍不顯狼狽,氣質溫雅一如往昔。應會長也笑了:“你們啊……”他本想問一句“何必”,然而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自己何必?沈不歸何必?古往今來那些前仆后繼英勇赴死的通靈者們又是何必?只是降妖除魔的工作總有人要去做,而他們恰好有這個能力。“魔焰的威力,尋常的通靈者們肯定不敵。能沖破重重阻礙殺入魔淵的,只有我們?!毙l修再度開口,“我們與魔神之間總有一戰,而如今血月的力量越來越強,進攻不如趁早?!?/br>“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睉獣L撐著桌面從主座上站了起來,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