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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哂,當真想多了,只要姓“厲”,是父親看重之人,是哪個又有何分別?涼風一吹,厲弢再也忍耐不住,吐了陳司業一身。闔府歡慶,這熱鬧卻送不進幽幽暗香的桂語榭。閔夫人端坐在廳堂之上,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的桂花,夜色之中不見點點碎星黃玉,只余幽香暗送,耳旁卻是來辭別的阿弟聒噪之聲。“……阿姐,你這般悶在府里,大好年華倒是過上了糟婆子的枯井日子,何必呢?!你盡可找些夫人女娘們一道聚聚,大伙樂呵,熱熱鬧鬧的,想必姐夫也不至為這點小事氣惱?!?/br>閔夫人心下輕輕嘆口氣,也懶得與阿弟分辯,扯了一絲笑,溫言道:“你知我喜靜的,諸家的夫人也不熟識,何必鬧了笑話給人看?!?/br>出身小戶,既無娘家權勢,又無夫寵,更無半子傍身,夫君越是高官得做,她越是像個笑話,自家笑也就罷了,又何必現到人眼前去?閔茂也知阿姐的心結,氣惱地灌了一肚子水,粗聲道:“阿姐你好生歇著,我走了?!?/br>“你不住下么?”閔夫人微有些詫異,轉念一想也了然,阿弟以往與厲家大郎交好,三不五時便留宿厲府,如今大郎遠在西北,這府里的人眼高嘴碎的,便有些臉色給他看,五郎又拉不下臉結好厲弢厲二公子,漸漸的就少上門了。今次若不是她遣人請了阿弟來,怕是五郎連這宴都不會入。閔家無甚根底,若是再這么浪蕩下去,真是不知這弟弟如何收場。厲府如今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連她這不出宅門的婦人都知厲相顯赫,不知為何,這等滔天的權勢不讓她歡喜,反倒是心驚rou跳。閔夫人抿著唇,突地向弟弟招招手,待得阿弟走近前來,她為阿弟輕輕撫平衣袍上的褶皺,輕聲道:“阿茂,你可想過日后的出路?”一府上下,她得用的人手甚少,能信任支使的,也不過這屋里的幾個貼心仆婦。閔三娘盯著阿弟錯愕的眼睛,幾近無聲地說道:“阿茂,你既與阿弦交好,何不去西北探望與他?見見你兄弟如今的事業,也想想你日后要走的路?!?/br>關于厲家大郎,閔三娘接觸不多,所知更少,但她既做了厲府的相爺繼夫人,自也有自己的門道,能探得一絲半分厲大郎的現狀,京城是個吃人的富貴窩,去西北走一走,或許能讓阿弟多一條路子。***烈日當空,西北晝夜溫差極大,秋老虎余威肆虐,正當午時熱得人汗濕脊背。朱將軍每日清晨日初升時騎于馬上威風半個時辰,此刻早已鉆回馬車之中,卸了鐵甲,敞開懷抱,任由嬌弱的小廝們氣喘吁吁地給將軍大人擦汗、按背捏腳。這一趟征途如此辛苦,吃不好睡不好,到得地頭無論如何要多刮些油水……朱嵩正昏昏然盤算著到了狄丘要如何怎樣,該怎么威懾拿捏那青頭小子,忽聽前方嘈雜,不由撩起車門簾子,大罵道:“混賬!吵些什么?”“將軍,將軍!稟將軍大人!前,前方……”一騎朱家的私衛探哨飛奔而來,滿面喜色地急急稟道,“有個從狄丘方向而來的商隊,足有五六輛滿載大車,裝得鼓鼓囊囊,車轍痕極深,定是裝了滿車好東西……”“胡說!”朱將軍精神一振,在車中半立起身,探頭向外張望,豎著眉毛怒叱道:“此地貧瘠,何來商隊?定是馬匪畏懼我大軍,正在轉移贓物,還不與我拿下!”“是是,將軍您說的極是!此等馬匪團伙戕害民眾,卻撈得滿車好物,我等定要,定要那個為民除害!”探哨興奮地打了個呼哨,一招手,隨意巡邏在隊伍前后的十幾騎都急急聚攏來,向著遠方那一隊似要逃跑的“肥羊”急追,追著往密林邊上轉過,而后便馳出了將軍大人的視線之外。朱嵩正為天降一注橫財,撫著肚子開懷。整支隊伍都停下行進,過了許久,連尾上落下的兵卒都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聚攏在這一帶,千人鋪開好大一片,幾個偏將官長喝罵鞭打聲不時傳來,不多時就亂糟糟歇息下來。那十幾騎哨探仍是無聲無息,既無打殺喝罵之聲,也無人回轉來報,竟象是突地憑空消失了。老朱這雜牌將軍的名號雖是裙帶拉扯上來的,倒底也在行伍里混了十幾年,大仗是沒打過,小仗是戰過幾陣的,撿便宜、望風跑這種要緊的“軍事技能”他是做得極順手的。十幾年軍伍生涯,在“戰場”上油皮都沒蹭掉過,更是練出了一身望風察色的絕技,當年混跡邊塞撈軍功,靠得正是眼利腿快心狠,砍了十幾個邊民的腦袋充當“蠻胡”,名利雙收,將軍得做。如今駐守在還算安穩的并州中心,多年未接仗,別說髀rou復生,渾身上下都是肥油,可這望風而警的性子總算還留了幾分。此時此刻,雖是在境內巡視,哨探一時全無,哪里還能不知道此中有詐?!“取老爺盔甲來——”朱將軍下巴上的肥rou有些發顫,大吼一聲,正欲著甲,忽聽車外慘叫連連,飛羽呼嘯而至,幾枝鐵箭突地穿透厚重的車廂木板,“篤篤”幾聲,險險擦過朱將軍的肚子,牢牢將一個小廝的腳釘在側廂之上。“啊——”小廝又驚又懼,盯著鮮血直流的腳桿,痛得發暈,尖聲大叫。朱嵩一頭冷汗忽地直流而下,心中只有兩個字:完蛋!第章捉豬這是黑甲成軍以來的第一仗,無論是厲弦還是仲衡都極為重視,雖然敵手兒戲了些,但用來練兵見血再好不過。仲校官沒讓厲大人跟著上戰場,言道狄丘幾千百姓的福祉都系于厲大人一身安危之上,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這等廝殺漢的事情,還是讓斯文人走開些。厲大人很是不服氣,鼻孔朝天地說起想當年,如何與仲二這太學一霸抗衡、殊死rou搏,并領著一眾京都弱雞與邊關來的蠻子們戰個不相上下……昔日邊關蠻子們的頭領忍不住地笑,心悅誠服,拜倒于大人衣袍之下。說起當年,當年若不是這陰險狡詐的“惡人”帶著一幫紈绔耍陰挖坑,他仲二一拳都能打趴一窩!如今回頭看看,竟是抱頭痛毆也覺甜蜜溫馨,嗯,早知會與阿弦如此這般,當時下手時怎就覺得他甚是欠揍,毫不憐惜?仲校官心中柔軟,牙關卻是緊咬,睡服了大人,堅決不許隨軍觀戰,反正有那傳情銅錢,可即時報訊。“卸車板!弩隊準備,甲士列陣——”被破麻布遮掩的板車頓時掀開了遮蔽物,烏黑的硬木板壁在陽光下黑沉沉的,似是吞噬了光線。“砰砰!”木板邊角扣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