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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問:“根哥,你看我師父他這是……發顛么?”老根不屑地瞟這小兔崽子一眼,意味深長地瞄瞄少年檔下,道:“發甚顛,有這么說你師父的么?這是春日到了,嘿嘿嘿!”“哦!這俺就曉得了,山上野物都要發春的么!我師父他這也是……”仲二聽得后頭徒弟大逆不道之言,臉皮一紅,喝道:“驢子!給我滾過來!”老根忙轉頭警惕地看著山林,一臉盡忠職守、不放過一絲敵蹤的模樣。小驢想捂嘴都來不及,只得拉著張苦瓜臉,蹭到師父跟前。“可有察看足下蹤跡?可有探尋近旁‘敵蹤’?可有謹言慎行?!”仲衡正氣凜然,連聲低喝,責問那逆徒。“……沒,沒有,有!有敵蹤!”小驢吱吱唔唔,突地想起樁事情,忙向師父隊長匯報,“我這兩日練馬,車隊前后跑著,前日宿夜時餓得慌,便起夜去賀爺那里討要點吃的。師父你也曉得賀爺人好,又疼我,總是會剩下幾塊饅頭或是甚么零嘴留給我,就放在他那大車外側的閣柜里,可那晚我去時,閣柜里吃食沒了!沒了!就剩木板上一丁點油星!”小驢說得苦大仇深,奪食之恨,不共啥天!“說不得是賀師傅的幾個徒弟吃了,你查過么?”仲二心中一動,倒有些注意起來。府里跟出來的這些人,即便有些是投機取巧,想在大公子身上搏個前程,或是京中混得不甚好,但經了幾輪篩選,留下的不說全部,倒大半是厲大公子的“鐵桿”,若說愛偷懶?;囊灿袔讉€,但后勤吃食一向管理細碎嚴瑣,倒真不至有人偷食。“廚師的弟子又怎會餓肚子?何況,他們要調制試吃公子爺的美食,如何看得上那些雞零狗碎?我也打探了下,阿大他們都說,那晚賀爺明明讓他給我留了個饅頭,阿大還幫我裝了幾只雞爪,誰也不曾拿過!”小驢猶自憤憤,道:“咱們車隊兩側有護衛,前頭也有斥候四探,車隊里的人分了隊,一隊隊分明,根本藏不住人,我尋思著要么就是有什么不開眼的小賊從后頭墜上咱們車隊,想撿點肥的?!?/br>仲二略一沉吟,便將探查任務分派下去:“……悄悄搜索,若有敵蹤,一定要抓活的?!?/br>只是個蟊賊倒不怕,怕就怕萬一是各方勢力的探子,或是別有所圖,此地尚未出京畿道,從未聽說過有大股的山匪,應不至是什么不開眼的賊探,想來打探他們這般“武裝到牙齒”的龐大車隊罷?手-弩隊中有些是護衛出身,還有幾個卻是莊上獵戶出身——像是張七郎也帶著他老娘,下定決心跟著主子爺去西北,如此尋蹤追跡的好手,圈了范圍細查,很快就找出許多蛛絲馬跡。“……仲隊,這,這處草坑,應是有人露宿過,只有一人?!睆埰呃尚÷暤?,指指坑邊的一坨稀碎的野屎。這位仲爺既是公子爺的貼身人,又是車隊護衛的總隊長,雖是被賜名“阿奴”,他們這些下屬如何敢喊,人人便都含糊著稱其為“仲隊”。老根也從一塊大石后的避風處,撿了幾根雞爪碎骨頭來,嘿嘿笑道:“這是個餓賊,驢子,你的幾個雞爪子就剩這兩根光光溜溜的腿骨,怕不是舔了百八十遍了?!?/br>隨著痕跡一路慢慢搜尋過去,漸漸可見草木凌亂,剛被踩踏的樣子,連驢子這等不太精通跟蹤的人也知道,這小賊應是近了,恐怕已見到他們搜尋,正慌不擇路地逃跑。仲衡劍眉一豎,正要命令幾人呈包圍之勢圍將上去,突聽林中傳來一陣嗷嗷慘嚎,一人嘶喊著“救命,救命??!”從林中狂奔出來,“咚咚咚”的狂暴腳步隨著野獸的嚎叫,追著那人從林中奔出。一只眼珠血紅的野豬,豎著鬃毛,咧著尖牙利齒,口涎橫流地狂奔過來,眼見面前突地多了幾個兩腿獸,狂怒地轉了個大彎,沖著最高的那個頂了過去。林中跑出來的那家伙,瘦骨伶仃,衣衫破得只剩幾縷麻布披掛在身,偏偏腦袋上還頂了半幅麻巾,他一見那兇殘的野豬轉了目標,倒也不趁機逃跑,反而眼睛一亮,奔到驚得發呆的老根身邊,一把抽出他的腰刀,嗷嗷叫著高舉鋼刀又往那野豬殺去,嘴里還嚎著:“妖孽!有種沖爺爺來,休得傷及無辜!”張七郎一急,丟開手-弩,抽刀合身而上,擋在仲隊面前。他原是獵戶,弓箭嫻熟,但這新式的弩機練得不久,準頭雖不錯,機關卻還不熟,一時心急便上不了弦。驢子大急,他倒是心靈手巧,片刻已將弩弦上好,搭箭瞄準,腿雖有些抖,手卻穩穩當當,屏息而待。仲衡冷哼一聲,手中弩機舉起,利眼一瞄,隨手對那足有大半人高的狂暴野豬一射,咻咻!兩支鋒利的鋼箭幾乎并行而出,瞬間射中野豬血紅的右眼,釘入腦中。這箭的箭頭是厲公子自煉的精鋼所制,犀利無比,那弩-弓也是某人為自家“阿奴”特制的雙連發版,說是怕有些人準頭不行,只有數量來補——這話昨晚被他家阿奴狠狠打了臉,準頭很行,數量更行!幾乎同一時刻,一支弩-箭射中了野豬的鼻子,直直釘在那里顫動不已,那是小驢的功績。發狂肆虐的野豬似是中了定身之法,嚎叫聲突地中絕,鮮血從眼角迸裂而出,巨大的身軀仍保持著向前的兇暴模樣,緩緩倒下,“咚”地激起一片草葉土石,鋼箭入腦,瞬時死透。被野追了許久的那人,已持刀哇呀呀地殺到,閉著眼睛往前亂砍一通,正讓他劈下只豬耳朵來。這小子不敢置信地喘著粗氣,總算看到了豬頭上的幾枝弩-箭,他微瞇了瞇眼,丟開鋼刀,撲通一聲轉身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磕頭大喊:“多謝諸位,救命之恩,吾實是結草銜環也難報??!敢問諸位恩公姓名,如何稱呼,這是往何處去,可有吾效勞之處?”仲衡牢牢地盯著他的眼,卻見那小子一臉真誠感激,幾要熱淚盈眶,無有半分掩飾心虛,說了一大通感激之辭,竟是連自已是誰,何方人士,為何會在此處遇野豬狂追,半字未提,一點不露。那小子笑中含淚地抬起頭:“這位爺?”仲衡輕笑一聲,看了老根一眼,揮手:“拿下,砍了!”老根遇敵嚇得發呆,失了先機,又被這小子奪了刀,正自氣惱心虛,聞言心中一動,忙撿了自家的腰刀,一臉兇殘地奔上前去,瞪眼呼喝,手中作勢欲砍:“小子,怪你命不好!”小驢一聲不吭,也抽出腰刀,沖上去就對著那小子脖子招呼,刀鋒帶起的風聲凜冽,竟是半點沒留手!老根唬一跳,忙抬刀一架,只是小驢力大刀沉,“當!”一聲脆響,兩刀撞出個缺口,堪堪在那小子脖子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