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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能有幾十個時辰!“石墨、粘土碾成粉末,按XX配比加水混合,定型,高溫800-1000度煅燒,夾入木桿之中可成?!?/br>厲大公子這才發現,自己多了一個毛病,若是想做的事情,沒能做完,渾身上下不自在。臨時起意要制鐘恪說的鉛筆,方便畫圖制器,到頭來卻發現工程如此浩大,卻也放不下手了。這筆既然要制,那就制好!高溫800度是個甚么度?這事鐘大仙也沒法幫他測,倒是提醒了一句,燒陶器的窯溫度約為800-900度。有個準就好,厲大公子咬著牙根發出命令,找個陶窯給我燒筆芯!老鄭頭苦著臉派出狗兒,讓他尋了近旁村子的一個陶窯,幾個人把連夜弄出來的,叫甚么“筆芯”的細灰條子送到陶窯里,燒了幾窯才燒出大公子要的東西來。話說,大公子不是要做紙么?怎么和煉丹制藥干上了?什么赤石脂、丹砂都是狂士們愛服的丹散原料,他這老兒雖無學識,常居京都也見識過幾次狂士服散“發狂”的樣子,真正是,嘖嘖嘖!造孽。老鄭頭雖是鄭氏的陪房,與大公子卻是不怎么熟,更不是公子的心腹之人,腹中雖是苦水翻騰,但公子愛折騰,下人們又能如何?橫豎也不過敗些錢帛,鄭家又缺這點錢么?倒是不好叫相爺知曉了,若是相爺知道自家公子居然也學著道士方士們弄丹藥,怕不又得一頓好打。好在這陪嫁莊子上多是鄭氏帶來的仆傭,近日來的匠戶更是大舅爺親自派遣的,公子身邊的又都是貼身人,一時倒也不至于告這小狀。老鄭頭愁腸百結,賀大成卻是喜不自勝。他拿著一把鐵制的長尺,視若珍寶,在徒弟柱子的尺范上量來量去,嘖嘖稱奇。柱子好奇地伸頭張望,也未見那柄黑鰍鰍的新鐵尺有甚出奇之處,便問道:“師父,這尺子也未見得比你給我的舊尺精細,也沒雕出個花來,你怎地當作個寶似的?”“你懂個屁!”賀大成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拍在傻徒弟的后腦勺,恨鐵不成鋼??!他這學徒卻不是人家收來做苦工,挨打挨餓反要交工錢的,柱子是他早逝幼弟的兒子,接到身邊雖未過繼,確是存了繼他一身衣缽的打算,奈何人不大機靈,干些傻笨活計還成,精細些的活就要抓瞎。賀大成帶著這侄兒來厲公子處,也是想著能尋到什么機會讓孩子更進一步。如今看來,這傻娃想讓公子爺賞識,難!賀大成耐著性子指著新鐵尺上的刻痕,仔細分說:“你且看這刻度,與舊尺上的有何不同?”柱子懵懂地瞄來又瞄去,半晌才小心地問道:“似是更精細,尺度之間大小也無甚差別,仿佛從頭到腳都是間隔一致?”賀大成老懷大慰,欣喜地點點頭,哎呀,好像也不是那么傻么。“這話說到點子上了?!?/br>自古以來,工匠巧手一代勝一代,雕工精細,技藝高超的,數不勝數。但不論多高超的匠師,想要做出兩個一模一樣,不差分毫的東西,那是要花上十分之力,要是想做出三個五個甚至更多同樣的東西,花費的精力卻不是增加一些,而是翻著倍地往上漲,還未必能做出這許多一樣的物事。蓋因雙手制物,原料不一,難以類同是一緣故,而不同匠師之間,做同一種東西,想要一模一樣,大小不差分毫,那更是難于登天。往日他也不知其中道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卻是公子爺盯著他制成的這把尺子,戳破了其中至簡又至真的道理——計量不一!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既是隱喻,也道出了一點道理——尺寸不一。千古以來便是如此,一尺究竟有多長,一寸到底是多短,工匠們也不過是按著官府的標尺來做自家的尺,“標準尺”也不是根根一致,年久日長更難免損耗。公子爺更是說甚么熱脹冷縮,甚么材質密度,種種不一,人人標準不同,又如何能做出一樣大小的東西來?公子爺便用著新制出來的木桿桿筆,在鐵尺坯子上一筆一筆劃下,讓他制成“標準尺”。賀大成先前雖然面上不敢顯露,心中卻存鄙夷,一個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又懂甚么制器匠工?然則見著一個個古怪卻有用的物事在他指導之下,一件一件做出來,心中的驚訝是如浪推潮,一刻驚駭過一刻。及至大公子露出那一招徒手畫刻度,絲絲毫毫不差的真功夫,賀大成這個匠師已經震驚得麻木,只想一頭拜倒,尊問一聲:公子爺?您莫非是魯班轉世?!聽著公子爺說,用這一致的標尺,再加上其他秘法,甚至能再現當年秦皇兵工坊的“流水線”工法!雖然聽不太懂“流水線”工法是個甚么東西,但他老賀識人,知曉天人般的公子爺提出的肯定是個厲害玩意,只要能帶著老賀學這秘法,這一輩子的匠師也沒白干。只是那個瘸腿的阿奴做不來精細活,又不會匠人活,除了力大,沒半分好處,長得也五大三粗,比不得公子的貼身小廝們細嫩,也不知為甚公子爺如此寵愛,竟是半步不離地帶著,連他時時辦砸工事,也不曾責罰一點。嘖嘖嘖!城里人的口味真正是奇怪。瘸腿的阿奴不是不知道匠師仆從們看自己的眼光,可他又如何會在意這些?他要在乎的,除了自家的女眷,便只有那一個人。這些日子的日夜相處,仲二也慢慢試探出了自家公子爺的底線。阿弦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身體,哪一天沒有好好喝藥飲湯,便瞪著圓圓的小狗兒般的眼睛,氣得跺腳罵人又不肯傷他一根毫毛。每每檢查腿傷,若是好上一分半分,阿弦的眼便會笑得彎彎,如盈一汪秋水,又像偷食了魚干的貓,讓人忍不住想擼把軟毛。想著想著,仲衡就忍不住彎起自己的嘴角,如飲甜醴。這般深情厚誼,益友良朋,他真不知該如何相報。如今之計,也只有盡力學,學那些古古怪怪,阿弦又甚是喜歡的物事,只望來日能幫得上他一丁半點。[我總覺得仲將軍似乎誤會了些什么,各位怎么看?][切!心中有賊,意馬難栓。]第29章波瀾厲大公子讓人稟告相爺一聲,一住便在莊子上住了大半個月。這期間,為了制紙要造鐵木機械,為了造機械要制圖做尺,為了制圖又制了“硬墨筆”——本來鐘大仙傳方子之時說的是名叫“鉛筆”,但這筆中并無鉛,更與鉛粉差了十萬八千里,厲公子就將它稱作“硬墨筆”。好好的莊子,現如今半點雅致野趣不剩,東一塊西一片,搭了各色的遮陽遮雨棚子。六只一人來高的巨大木錐,頂端鑲嵌鐵餅,下撐“杠桿”支架,沿著小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