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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br>云暮笙不由他多說,一如多年前帶他回云劍山莊,他拉起春風的手腕,徑直往前走。春風的情緒十分低落的模樣,連著整個人都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模樣,“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br>“哥,你是不是想把我扔回春風閣了?!?/br>“哥,原來你說把我賣了是玩真的?!?/br>“哥,你真狠心?!?/br>“哥,我想喂你吃藥丸子?!?/br>……云暮笙不看他,“你再多說一句我就真把你賣了?!?/br>春風噤了聲,眨巴著眼睛望著他,好不可憐。身后的天空依舊跟著干將,在低空中盤旋著像一個忠誠的跟隨者。羅宋城比云城還要熱鬧許多,一入城門,熟悉的感覺變撲面而來。他嘿嘿地笑,“少小離家老大回?!?/br>云暮笙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亂用什么詩句?!?/br>他也不介意,蹦跶著又讓云暮笙給買了兩串糖葫蘆。“還記得路嗎?!痹颇后蠁査?。春風吃著糖葫蘆一下子就頓住了,笑嘻嘻的臉立刻變得面無表情,“不記得了?!?/br>云暮笙也不管他手上還拿著糖葫蘆,牽著他的手腕便往前走,“沒關系,我知道?!?/br>春風有些掙扎,又有些害怕,還有些期待。看著一晃而過的街道越來越熟悉,恍若還是那年未變。他胸中似乎充斥的無數種的情緒,在沸騰,在叫囂,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難受得他直想吞顆藥丸子。想看到那個和從前一模一樣的春風閣,父親在門口瞪著他,嚴厲地問他這些年跑哪兒去了。又怕到了春風閣才發現一切都和云暮笙描述的一模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沒了。即使知道事實,依舊心懷希冀。近鄉情更怯,大抵如此。越是靠近,他的掙扎越是劇烈。“到了?!痹颇后媳涞穆曇魵埲痰靥嵝阎?。干將亦發出一聲長嚎。只抬頭看了一看,少年便紅了眼眶。那樣熟悉的地方,又那樣陌生的蒼涼。處于鬧市街的春風閣已經多年無人問津,仿佛周圍熱鬧的喧鬧聲都與之隔絕,形成鮮明對比。那塊匾額落在門口,被人刻意踩成了兩半,蒙上了灰塵蛛絲與時光的痕跡。他克制不住地顫抖,然后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子往里走。布滿了灰塵的柱子,長滿青苔的墻壁,織滿蛛絲的墻角,還有鋪面而來嗆人的粉塵味,都在向這個昔日的少閣主訴說著今日的蒼涼與無奈。無論是哪里,都有銹跡斑斑的血跡,所有人的尸首都被官府處理掉了?;蛟S是拖去了亂葬崗,或許是扔進了萬人坑,或許直接拉去郊外,連坑都不舍得挖,直接胡亂地蓋上破爛的草席子,便拍拍手走人。只是那些已經風化的血污讓春風恍若看到了八年前那場滅頂之災。是花朝節的晚上,父親讓哥哥帶著自己去河邊看jiejie們放河燈,可是到了河邊,在滿眼的璀璨之后卻是一艘黑黑的烏篷船,他再也沒有回來過。對于羅宋城的最后印象,便是那滿眼璀璨的河燈,和那漆黑的烏篷船、從那以后,他和哥哥便過上了食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哥哥會采些草藥,制作成本低廉的藥丸子,去集市上去,想各種江湖先生一樣,把它吹噓成不得了的神藥,以低廉的價格賣給那些無知的平民百姓。一個城的集市賣成了熟臉,就輾轉到另一個城,繼續吆喝。他老是問哥哥為什么不回春風閣。哥哥也總是閃爍其詞,在那時候,父親和叔伯總是有要事在身的。春風抹上那些黃褐色的血跡,笑了一聲,陰曹地府能有什么要事呢。那些血跡仿佛讓當年的情景觸手可及。他看見春風閣的門人在悲慘的哀嚎,看見他們扭曲痛苦的慘狀,看見父親面對那些不速之客無力回天,看見那些人猙獰的臉,看見他們用劍,用刀,用各種武器,刺穿春風閣的喉嚨,心臟,胸腔,然后流出大量的血,形成這一團團的血跡。仿佛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春風仿佛又一種莫名的嘔吐感。這些血跡里面,一定有父親的,還有娘親的,叔伯的,所有與春風閣有關的人。除了自己。這些血跡里面,有自己的血。煉藥閣的爐子已經被打翻,里面還有干枯的,還未煉成的草藥。自己曾經的房間已經破敗不堪,打開門的時候發出吱呀的響聲,那里面還有自己已經蒙上灰的被褥,和一串腐爛的糖葫蘆。在春風閣主閣藏藥閣里,數以萬計的藥物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是一地的碎瓷片,那些不斷更新的蛛絲網,和越來越厚的灰塵。春風沿著樓梯往上一階一階的爬,無論到哪兒,都有隨處可見的斑駁血跡。云暮笙只安靜跟著他,鞋子踩在樓梯上,發出厚重的悶響。春風的腳步突然停在了頂層的樓梯口,他聽見春風顫抖而微弱的聲音“哥……哥……”☆、第九章那聲音里帶著不可置信,又帶著一絲雀躍。云暮笙循聲望去,亦驚訝地暗吸一口氣。干將只盤旋在閣樓上方,不停地發出嚎叫,可是這時候,他們已經無暇顧及了。饒是見過不少稀奇之物,可這玩意,那也是頭回見。閣樓的正中間,好大一株太歲!繞柱而長宛若一朵巨型珊瑚。隱約閃爍熠熠之光,一掃破敗蕭條之感,十分罕見。春風癡迷地走向那株抱柱而生的太歲,嘴里喃喃地念到,“太歲!居然是赤色太歲……”然后他看向云暮笙,眼里是壓都壓不住的興奮,“哥!赤色太歲!”云暮笙靠近那株太歲,只聽春風嘴里念念有詞,“本草綱目記,rou芝狀如rou,附于大石,頭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澤漆,青者如翠羽,黃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徹如堅冰也?!?/br>他癡癡地摸上那株太歲,動作輕而柔,生怕嚇到此等神物。云暮笙看著春風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少見是少見,這東西用在何處?”春風只喃喃念到,“醉春風……醉春風……”像是在回答云暮笙,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中記,諸芝搗末,或化水服,令人輕身長生不老?!?/br>長生不老,聽及此云暮笙也有幾分明白了,這太歲,必然與傳說中起死回生的醉春風有關。他的瞳孔驟然緊縮。“赤色太歲乃是太歲中的上上之品,巴掌大的都已是稀奇,更何況是這么大一株?!?/br>驚嘆之余,春風的眼里有不可名狀的神色,“以前看到古籍上書,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