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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為了一個工程會常常過來和施工方聯絡。陳懿陪他一起去了辦公室,給他提點了幾句,又說:“這次軌道樞紐改造工程,可能會有一個副總親自牽頭?!?/br>林思濤心中一跳:“之前不是說梁工負責嗎?”陳懿做了個表情:“誰知道呢,今天早上剛聽到的消息?!?/br>林思濤沒說話了。副總有三個,未必就會是他希望的那一個。從他初見賀顯,已經過去九年了。若說他這九年的軌跡都是循著賀顯,未免太不現實(而且像個跟蹤狂)??擅恳淮螞Q定人生方向時,都有一個淡淡的影子存在。就好像沉在深海中,從水下仰望太陽投射在水面上的美麗光斑。向上游,再向上游。他一直這么想。直到今天,他有機會和賀顯共事。他即將從水中一躍而出。然后呢?他見到賀顯時候,第一句話該說什么?“謝謝。因為你我才能走到今天?!?/br>太死板。“你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我嗎?”太矯情。“愛你。好愛你,一直愛你。愛你愛得像個跟跟跟蹤狂?!?/br>很好,非常好。唯一的不好是根本說不出口。在三樓和陳懿分開,約好了中午和她,還有她老公一起簡單吃個飯,林思濤按了去九樓的電梯。他低頭看了眼手機的空檔,電梯門打開了。林思濤抬起頭。電梯里似乎有幾個人。但他一眼只看到了一個。賀顯站在那里。短發。比他記憶中清癯。黑色毛衣,黑色西裝外套和褲子,一身修長的黑??赴丫褤魳?,就可以去做殺手的氣場。“去幾樓?”殺手按住門問他。林思濤閃進電梯,慌忙按了九樓。擦過賀顯身邊時,他說:“早。賀總?!比齻€字說得喀拉喀拉的,像一卷壞掉的卡帶。賀顯點點頭。林思濤能穩穩站著,沒使勁蹦兩下已經是一個奇跡了。有幾次,他夢到賀顯變得又老又凄苦,從這樣的夢中醒來,揪心之后就會笑自己荒謬。現在他親眼看到了,賀顯依然是那樣健康,英俊,往那里一站眾人的目光就會聚集在他身上。從電梯里出來,林思濤暈頭轉向笑得一臉欣慰。到中午時候和陳懿夫婦吃飯時候還打了雞血一樣亢奮著。他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餃子店吃餃子,點了幾個簡單炒菜。陳懿的丈夫于俊昌也是工程師,剛結束另一個項目,大家都是同行,吃飯時候幾個人就聊了聊老同學,同事和公司。其間說到了賀顯。自然是感嘆他的出身。賀家呀!賀仲誠的孫子呀!這事情在整個公司系統都很出名。大家似乎百說不厭。林思濤很想旁敲側擊打聽更多賀顯的事,但轉念一想,賀顯的事情,大家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估計不會輕易宣之于口。再說公司里的人際關系復雜得很,陳懿對他雖然親切,但并不代表于俊昌就要對他推心置腹,什么都和他說。感慨完了,他像隨口八卦一樣問了句:“賀總結婚了嗎?”陳懿笑著說:“沒有。公司里想挑戰珠穆朗瑪峰的姑娘不少呢,不過一般人估計是配不上他?!?/br>她又問林思濤:“你呢?現在有女朋友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于俊昌噓了她一句:“小林這一表人才的用你煩?”林思濤笑了笑,說:“你知道我的條件,在北京到現在也沒個落腳的地方。再奮斗兩年再說吧?!?/br>居京不易。他畢業四年,房價日漲,在北京買房吃力,不過他沒有結婚的打算,似乎也就沒有多大的必要。他今年年初剛在J市給外公外婆買了一套兩居室,地段好,戶型好,更重要的是老人終于有了自己的家,可以舒心頤養天年。他在北京租房或宿舍,一個人住只要干凈,方便上班就夠了。下晚時候林思濤又遇到賀顯一次,準確說是遠遠看到。公司的事辦完了,他正在往車站趕,忽然看到馬路對面的花店里,賀顯走了出來。他仍是那身黑色。華燈初上,殘雪未盡,他捧著一束開得正爛的鮮花,行色匆匆。與林思濤完全相反的方向。好像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林思濤站在刺骨寒風中,知道這不是夢,只是和夢中一樣,賀顯與他沒有交集。公司那邊的進展卻比他想象更快更好。工程的總負責人果然定下來是賀顯。兩天之后技術骨干開了個碰頭會。林思濤和他的老師作為設計院代表去開會。林思濤終于能光明正大地看到賀顯。開會時候賀顯一句廢話都沒有,大致確定了個工作框架,問了幾個關鍵的設計施工問題。會開得很快,林思濤一點走神的機會都沒有。會議結束后,賀顯走過來和林思濤的老師說了幾句話。林思濤的老師周旭資歷老,拿過許多獎,在行內一向口碑好。賀顯過來和他打聲招呼是意料中事。林思濤站在周旭身后,正靜靜聽著賀顯和周旭說話,忽然周旭就說:“這是我的學生,這次設計他也出力不少?!?/br>林思濤嚇了一跳,知道這是老師在抬他的身價。他不由就看向賀顯。賀顯也正看向他。兩人的目光相遇了一秒,賀顯微笑起來:“我記得你?!?/br>林思濤腦中一片白茫茫。賀顯說:“梁工和我提過。周老師團隊里有個年輕學生很刻苦,周老師很喜歡,就是你吧?果然是名師出高徒?!?/br>林思濤一顆心這才回到原處。賀顯已經完全忘記他了。他終于沉靜下來。賀顯能記得他,當然很好,那會是一個小小的奇跡。完全忘記了,才符合事物發展的正常規律——畢竟九年過去了,賀顯這九年的經歷必定比他更豐富多彩。晚上參加會議的在公司食堂的包廂里吃晚飯,兩桌工作餐。賀顯喝了兩杯酒,吃到一半時,丁晟光也來湊熱鬧了。丁晟光向來長袖善舞,哪里有他,哪里都快活熱鬧。有他在,賀顯的社交壓力輕許多。飯局快結束時候,賀顯出去抽煙,丁晟光和他一起,就說:“還在悶悶不樂???”賀顯說:“沒有?!?/br>丁晟光窺了窺他的臉色,說:“你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我還真不怎么能分出來?!?/br>他向來主意多,轉念就說:“失戀的痛苦我是不懂。不過我在找不到一號床伴的時候就會去找二號三號。感情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