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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景宇抱過去,醫院的樓太高了,賀青辰抱著韓景宇上了幾層樓梯就喘的不行,隨著呼吸涌入肺部,那樣劇烈的痛楚就愈加明顯起來。他也痛,痛的狠。賀青辰腿都在發軟,韓景宇再輕,也是一個比他高大的人,他能抱著他走這么多的路,已經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賀青辰咬著牙將韓景宇抱著又往前走了幾步,就那幾步,就叫他額上直冒汗了。樓梯畢竟比平地更耗力氣一些,更何況他還抱著一個人。賀青辰自己都覺得胳膊已經沒有什么知覺了,就在他準備邁下一級樓梯的時候,身后突然伸出了一雙手。就這一雙手,輕而易舉的將賀青辰臂彎中的力量全部卸去。賀青辰一驚之下轉頭望過去,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頭上戴著黃色的安全帽,吐了吧唧的模樣,看穿著就知道應該是建筑地的工人。這一片都是開發區,有這樣的工人不足為奇。賀青辰還沒說話,那人先沖他一笑,曬的發黑的面頰上竟還釀著笑渦,他說了幾句話,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方言,竟然叫賀青辰只能模模糊糊的猜測出幾個字詞的意思。那個人說完這一長串,就抱著韓景宇上去了。賀青辰約莫覺得那人是要幫他,他現在也很難再將韓景宇抱上去,得了人家幫助,心頭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三十多歲的男人真的是這一片的工人,褲腿上都是灰撲撲的,臂彎的衣服都破了幾個洞,他的力氣卻遠比賀青辰大的多,賀青辰一人竟還比不上他抱著一人的速度快。那人似乎經常出入這個地方,抱著韓景宇,上來的時候還等了賀青辰一下,等到賀青辰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又張口蹦出一大段叫賀青辰頭昏腦漲的話。賀青辰身邊的,大多都是cao著一口京片子,再不濟的,也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又哪里聽過這樣難辨識的土話?男人一張口,他就直接蒙在那里了。那人見賀青辰一臉茫然的模樣,大約也是知道賀青辰有些聽不懂他的話。他就將說話的速度放遲緩下來,用一種鄉土音很重的普通話,一字一頓的對著賀青辰說,“去——哪——里?”他把每個字都咬的很重,生怕賀青辰還聽不懂一樣。賀青辰又不是傻,人家都這個模樣了,他自然是聽得懂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該送韓景宇去哪里,他每次去醫院,都是別人送他去的,以至于他還摸不清醫院的構造。賀青辰指著韓景宇,硬著頭皮學著那男人的語氣說,“他——發——燒——了?!?/br>真真是滑稽!賀青辰說普通話也是習慣了,現在一急,竟然帶出了幾分京城的口音。那人聽到賀青辰這么說,抱著韓景宇就往右邊拐去了。賀青辰在身后跟著他。男人抱著韓景宇進了一個地方,韓景宇跟了進去,里面正有一個醫生在接水,賀青辰立馬就沖了上去,揪著那醫生就往韓景宇身邊帶。韓景宇被那男人放到旁邊的座位上,臉已經燒紅了。醫生嚇了一跳,見到抓他的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臉色又好了一點。賀青辰根本都不等他說話,說話都帶著慌,“他發燒了,你看下要怎么搞?!?/br>醫生見多了這樣的病人,大多都是帶著只剩下一口氣的親屬奔赴醫院,沖著醫生歇斯底里的怒吼,這樣的場面見太多,反而醫生還因為那病人只不過發燒而怔愣。但是那醫生又見到賀青辰的臉色,就什么都不說了,伸手去摸韓景宇的額頭,對著對面的辦公室叫了一聲,“小李!”對面辦公室里馬上來了一個年輕人,說他年輕,他也有二十七八了,戴著眼鏡,聽到醫生的叫喚,就忙不迭的跑過來問,“怎么了,主任?”被叫主任的醫生一指韓景宇,“帶他去輸液室?!?/br>賀青辰一下子就蠻急的模樣,他以前有點風吹草動,那些醫生什么樣的都要給他檢查一遍才肯給出治療的方案,現在只是這么輕率的一探,就結束了?“你再看看他!”賀青辰什么都不懂,就抓著醫生的衣服不叫他走。那被叫主任的醫生反倒是詫異了,“是高燒啊?!?/br>“你再看看,你就摸了一下,就說是高燒???”賀青辰總覺得不放心。醫生啞然失笑,“那還要怎么辦?”賀青辰還要再說話,旁邊那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就十分輕蔑的打斷了他的話,“何主任是我們醫院資歷最老的,什么樣的病,他只需要一眼……”“莫瞎說?!贬t生倒是不愛這樣的奉承話,他看著賀青辰是真的著急,就跟他解釋,“這癥狀是發燒,先打針退燒,再有什么毛病,我們后期再看?!?/br>賀青辰聽到人家這么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脾氣也發不出來了??粗莻€年輕的男護士將韓景宇扶出去了。幫著賀青辰將韓景宇抱到這里來的男人把帽子摘下來了,露出一個平頭,他頭發也不干凈,上面沾著草屑,又穿的不講究,一副十分窮困的模樣。這樣的人,賀青辰從來看不起,他來自大城市,家庭也好,眼界就高了,要擱他以前,他斷然是不會主動跟這個男人說話的。那男人見到賀青辰了,跟他憨笑,說的話賀青辰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懂。賀青辰看著這個男人,扭捏了半天,還是一句話都不說。那個男人把帽子戴上要走了,賀青辰突然蹦了一句,“謝謝?!背鰜?,這兩個字不光把那個要走的男人震住了,也把賀青辰也震住了。他跟一個這樣的人說謝謝?賀青辰看著男人的打扮心里就有點憋悶,但是見著男人聽到他謝謝兩個字了,轉過頭憨憨一笑,就又說不出話來了。人家幫他一個忙,這謝謝說了就說了。反正不就是舌頭打個滾的事兒嗎。男人戴上帽子走了,賀青辰出去往輸液室那里摸。輸液室地方蠻大,三排座位,四個空床,有兩個空床上都有掛針的人,他們一邊看電視一邊在跟身邊的護士說些什么,男護士把韓景宇扶到床邊,要給他打針,護士也都把輸液的東西拿出來了,有人就開了一張單子給賀青辰。那是收費單,兩瓶藥,一針,八十四。這樣的錢在賀青辰眼里那就不當個錢,但是他一摸口袋,就又愣住了,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韓景宇的銀行卡帶著,但是他也不知道密碼。賀青辰掏不出錢來,護士的針也沒扎下去。賀青辰窘迫的很,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狀況。他現在連八十四塊錢都拿不出來,說出來都跟個笑話一樣,叫京城里的那些人笑一年都要不止。但是這笑話現在就發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