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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的遺言會是一句詛咒,或是一聲謾罵、嘲諷,不想卻是——“莫讓人傷害倚樓?!?/br>這估計是他這輩子說過的最曖昧的話了。從他顫抖的聲音里,有魚聽出了割舍不下的牽掛。有魚剛想教他放心,豈料眨眼間他便握住了有魚持劍的手往自己頸項一劃,立馬噴出刺眼的血來。在場的人統統大吃一驚!舒晉驚訝之余,眼中掠過一道暢快之色。一抹血濺到臉上,有魚知道蒼鸞自裁了。蒼鸞知道自己不能活下去,他不愿死在舒晉手中。舒晉如封淡淼死時那樣,親自上前把脈,確定蒼鸞死透了才罷手。他松了口氣,平靜道:“晏帝,歿了?!?/br>將士們唏噓了一會,然后扔下兵器歡呼雀躍起來,自我歌頌豐功偉績,有喜極而泣的,有相擁而抱的,有波瀾不驚的…像潑出的水再難挽回一樣,有魚失去的東西不會因為蒼鸞的死而復還,他沒有絲毫的寬慰,不過是手中又多一條亡魂罷了。士兵們押著莫倚樓趕來,莫倚樓望見血泊中的尸體,雙腿癱軟跪倒在了地上,爬到尸體身側失聲痛哭,凄慘可憐。昨晚蒼鸞說他乏了,看來是真的乏了。有魚麻木地扔掉匕首,轉身離開,愣愣道:“厚葬晏帝?!?/br>舒晉:“三軍同慶?!?/br>軍營燃起烈焰,三軍大酒大rou大唱凱歌,在一場勝利者的盛宴中,大晏的時代走了。舒晉與有魚一齊坐在主/席上,眾人舉杯致辭:“敬酈黔千秋萬代,友誼長存!”一套套阿諛奉承的話說下來,有魚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應酬得嘴都快發麻,好在終于消停了。喝醉了的將士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近乎醉生夢死,好似從此盛世太平。有魚裝醉,傾身湊近舒晉,嗅了一會,不正經道:“酈王身體好香,像尉矢?!?/br>舒晉聞言咳嗽了許久,道:“特制了跟尉矢體息相仿的香料,亦不知病身能撐持多久?!?/br>有魚再敬舒晉:“祝酈王長命百歲?!?/br>舒晉回敬:“祝宸王再生造化?!?/br>兩人各懷鬼胎,喝下酒后重新面向將士們,皆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像兩具尸體。舒晉伺機往有魚的酒食下毒,突然信使來報:“宸王不好了,幽王向我們宣戰了,已發兵黔州!”舒晉聽罷打消毒殺有魚的念頭,封淡淼該是來報殺身之仇的。舒晉假惺惺道:“我尚有三萬兵馬,宸王…”“不必了,酈王那點兵馬還是留來守城吧。這個逆臣我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庇恤~當即酒醒,不,當即摒棄了演技。舒晉心冷冷道:你的兵馬也不足三萬,封淡淼乘機而入你能抵擋多少?以卵擊石?!板吠跤惺裁葱枨笠欢ㄒ嬖V我,我必鼎力相助?!?/br>有魚雙手握拳,一邊思索封淡淼是什么名堂,一邊敷衍舒晉道:“我這般厚臉皮,有什么麻煩自然不會便宜酈王?!?/br>有魚已坐臥不安,舒晉看得出他有多么恐懼緊張,心中竊喜,悠然飲下一杯酒,道:“我等你拖累?!?/br>封淡淼征討黔州對舒晉而言算不上什么好事,也說不上什么壞事,不論他們誰是螳螂誰是蟬,他都將是最后的黃雀。第144章三軍同慶原要幾天幾夜,戰后事宜更是繁瑣,黔軍本該留下處理,但封淡淼肇事頗為棘手,有魚不得不急早調師回城。歷經兩月,有魚終于回到黔州,路上并未遭到北僚軍的圍堵。黔州的守關將士向有魚稟報:“北僚軍七萬兵馬半個月前抵達黔州,駐扎在長平關外?!?/br>封淡淼已吞噬了東北大片疆域,可謂獨霸一方,又稀稀疏疏掃蕩了幾個東南地方諸侯,如今除了舒晉和有魚剩下的都是一些雜碎,要么主動投降、俯首稱臣,要么被提名討伐后跪地求饒。降兵統統歸順“封”旗之下,人數恐怕不下三十萬,為了防止降兵造反,降王的家屬被遷至北僚作了人質。光陰荏苒,如白駒過隙。有魚在蒼晏征戰了半年,來回路程耗了一季,加上招兵買馬,估摸算來距封淡淼被分尸已過了一年。一切好似就在昨天,還歷歷在目。回城途中,四人一同擠在車輦里。林稚靈:“好蹊蹺。封淡淼行軍向來又快又猛,毫不給人整戰的時間,今日既然帶來七萬兵馬,為什么要屯兵關外、按兵不動,為什么不去攻占鹿州。難道黔倉比皇都更重要不成?”周常也有這樣的疑問,但在不知封淡淼初衷的情況下所有的猜忌都不足為信。“誒,我有一個猜想?!彼涡领`光一閃,似乎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有魚允許宋辛議政,她雖是風塵女子,但正因為是平凡之類,她的見解才有兵家想不到的獨到之處。宋辛:“以往在青樓,客人們要是要吵架,老鴇就會找借口支開他們,或贈他們一些好酒,或騙他們有姑娘找,情勢本來劍拔弩張,被老鴇一哄就風平浪靜了。我看吶,幽王就是想支開宸王,省得宸王跟酈王吵架。那年我奪得花魁,我那好姐妹做了一桌佳肴慶祝我,誰知菜里摻和了芋沫,吃得我起了一臉疙瘩,都不能見人了,害我平白失去贖身的機會。戰場上哪有什么慶功宴,分明就是鴻門宴,女人尚且如此,何況是男人?!?/br>周常挺欣賞宋辛的,點了點頭:“有點意思?!?/br>林稚靈:“封淡淼要侵吞中原應恨不得酈黔兩敗俱傷,按你的意思,他若有私心偏護一方,為什么不是支走酈王,反而來威脅我們?”她私心想如果封淡淼對有魚都無心無情的話,對舒晉就更不可能手軟了,這一定是封淡淼不為人知的戰略,不得不慎察。宋辛不假思索道:“分尸他的是宸王又不是酈王,他肯定是來尋仇的?!?/br>林稚靈:“他的心思要是人人都能猜透,就枉為大元帥了?!?/br>周常贊成林稚靈的觀點,道:“封淡淼是有分寸的人,絕不會因個人恩怨左右軍政。鹿州是必爭之地,他的行動不合理。無論如何我們得趕緊招兵買馬,不然動起手來我們應付不來?!?/br>有魚沉默不語,單憑直覺,他認為封淡淼是合理的?!拔胰枂栍菹壬??!?/br>有魚回了府,憑侍女攙扶走去虞米糯的寢房。有魚的眼睛不是沒挨過打,可這一次莫名格外嚴重,遮眼布都纏兩個月了,也不知瞎了沒瞎,反正睜眼疼。侍女一路道:“虞先生的頭發本是黑白參半的,幾個月前忽然一夜白頭,想是得知前線的消息傷心過度,整個人都憔悴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