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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鸞的確不足為懼,可答應他豈不落他把柄,日后他將此事公之于眾,我們的聲譽必然毀于一旦?!?/br>柏通胸有成竹道:“這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于我們于他都是污點。如果他勝利了,定不會提這樁丑事;如果他輸了,他說的話便沒了權威?!?/br>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舒晉豁然開朗:“叔公所言甚……”“我以為你們會拒絕他,為什么不叫他滾!”尉矢突然掀簾而入,不知在暗里潛伏了多久。他猩紅著眼眶,目盯舒晉和柏通,像看兩具麻木不仁的喪尸,怒氣沖沖地大吼道:“為什么要算計有魚!”舒晉驚愕,寒毛卓豎!他隱晦的一面還是暴露在了他面前?!澳恪趺??”“晉奴!每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你都要支開我,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的晚膳里下了藥嗎!”他上前狠狠勒住舒晉手腕,這一次他十分認真,認真得有點鐵石心腸?!笆菑氖裁磿r候開始的!”舒晉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還是止不住發慌,慌他會不要他了。他眼眶泛上淚光,又倔強的抿干,看著他,勸他:“你冷靜點?!?/br>“冷靜?”尉矢像才認識他,眼里滿是陌生。他以為從下沽回來后他倆能重歸于好,可以無話不說,可他還是錯了,原來他從來都沒懂過他。他松開手,退了幾步,失望地看向柏通:“先生,我敬重你,希望你會是晉奴的左膀右臂,希望我們是一家人??赡恪銈儏s瞞著我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口口聲聲的大仁大義呢!”尉矢的性格太秉直,他是舒晉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卻不是舒晉能以推心置腹的人。柏通不忍他心靈受創,妄圖辯解道:“并非你想的那樣?!?/br>“好,好哇!”尉矢心灰意冷,不再可憐巴巴的求他們、天真的相信他們會坦誠相待。他怨目中帶有叛逆,轉身沖出帳營。他要去告訴有魚。舒晉內心的悸動很快平靜了下來,厲聲道:“來人,把他綁起來!”十來個士兵攔住了尉矢,將他捆進了牢房。這一次他沒有喋喋大罵,他明白自己說的話已經入不了舒晉的耳朵。舒晉方寸不亂,繼續之前的話題,好似方才什么也沒有發生?!翱缮n鸞要尉米做人質?!?/br>柏通:“小米是可挑起這大梁了。他是我大酈未來的太子,立下這開創萬世基業的大功誰還敢對他指手畫腳?!?/br>一孕傻三年,舒晉當時絕對懵壞了腦子沒給尉米晉氏的名位,日后尉米要繼承大統定遭爭論,孩子的確需要立軍功。一旦達成協議,蒼鸞撤兵,酈軍按兵不動,種種動作可以躲過百姓的眼睛卻躲不過大臣的省察。大臣知道也好,只要他們認同了尉米,百姓自然會尊重他。可尉米實在太小了……舒晉稍許猶豫,最后狠心道:“就如此吧?!?/br>一經確定,舒晉一夜未眠,原本cao勞的神態又多了一分病態。他想了一個晚上的說辭,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他親自做了午膳,送去給了尉矢。他每一次降貴紆尊都無不表示他很在乎他。尉矢心似冷潭,抱膝蜷在角落里,對舒晉不理不顧。舒晉永遠是冷戰的勝利者,擺盡冷臉向來是他的特權,尉矢每次都會憋出內傷,這一次竟顛倒過來。舒晉將筷子遞給了尉矢:“吃些東西?!彼v是低聲下氣,可骨子的韻依舊很頤指氣使。尉矢埋下頭去,不愿見他。舒晉想伸手去撫他的肩膀,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想說什么又不懂得如何開口,才體會到說話原來那么難?!澳恪綍r最愛說話的,怎么不…說了?!?/br>尉矢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說話還有人聽嗎,還有人理嗎?”“你說,我在?!笔鏁x當即坐到尉矢身后,十分珍惜他的一言一語。他深知自己已消耗了尉矢全部的信任,若不挽留他,恐怕他就要走了。尉矢想了一個晚上,舒晉不是第一次瞞他了,似乎從毒殺假酈王那時起或者更早他就有了一個不能讓他知曉的心思。尉矢開始懷疑他倆的一切,那個想法讓他感到無比自卑?!澳闶遣皇菑膩頉]喜歡過我,你縱我,全因為我是你的命?”他的問話近乎陳述。這是個忌諱的問題,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提及它說明他倆的感情已經岌岌可危。舒晉莫名害怕,心在發抖?!安?,不是的?!?/br>尉矢遠離他坐到另一個角落?!搬B王離我遠一點,別沾了牢里的霉氣?!?/br>“你別這樣?!笔鏁x眼淚快被他嚇了出來,本能地上前摟住他的臂膀,死死地摟著。“別挨近我,你一直把我撇得遠遠的,防著我像防著你的敵人!”尉矢推開了舒晉,轉去摔碎盛飯的碗,撿起鋒利的碗片強行塞進舒晉手里,握住舒晉持碗片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我心里藏著一個秘密,我從來沒告訴任何人,我記性差,小時候的事情我大都記不清了,唯獨這一件。我本不是你的命,是我誤食了你的丹藥,師傅說它不會化解,就把我送進酈王宮。你夢寐以求的、千尋萬尋尋了半輩子的藥就在我的五臟六腑。你現在剖出來,吃下它,就能毫無顧慮的去打天下,不必再拖著我這顆絆腳石!”那是尉矢腦海里殘存不多的記憶。在一個冬季,他父親病逝,他衣衫襤褸的跪在街尾,用凍傷的手指在雪地上寫下“賣身葬父”,渴了餓了就捧起積雪來吃。他本不識字,是一位窮酸的書生可憐他,教會他的。啟蒙是這四個字,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寫得比自己的名字還工整。那天城外來了一個奇怪的老頭,老頭在他跟前駐足良久,然后劈頭蓋臉將他罵了一頓:“哎喲我的天,這字也寫得忒丑了!”然而罵歸罵,老頭卻將他的父親安葬得妥妥當當,還給他買了件新衣裳。老頭跟他道:“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徒兒,替我看好包裹,我去去就來?!?/br>“我餓?!彼蓱z兮兮的看著老頭。“包裹里有吃的?!?/br>老頭揚長而去,回來時把他一頓吊打,攜著茅廁氣味的老手直戳進他的喉嚨?!俺粜∽?!給老夫吐出來!你爹沒跟你說藥不可以亂吃嗎!”“聞著甜甜的,看起來好吃?!?/br>他嘔吐了半天,把胃水都吐了出來,獨獨不見他吞下去的那顆“糖”。他依稀記得老頭當時相當崩潰,斷子絕孫般的崩潰。“便宜你了,你叫什么名字?!?/br>“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