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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咬著嘴唇,使勁搖了搖頭。
沈知意道:“你叫什么?”
小宮女糯糯答道:“半荷?!?/p>
“你是專門給我送飯的宮女嗎?”沈知意問。
小宮女再次搖頭,發髻亂顫。
“好了,輕點搖?!鄙蛑獍櫭嫉?,“你不是,那為何這幾日總是你來給我送飯?”
“原本、原本不是我……可她們都不愿……”
“哦……只有你好欺負,所以就讓你來了,是吧?”沈知意十分善解人意,指了指旁邊的石凳,“坐下慢慢說,這凳子我打理過的,坐下吧?!?/p>
半荷似是想跑,卻又不敢,一臉為難,抖抖索索坐了下來,垂頭不敢看他。
沈知意道:“我問你,這個地方,大概是在昭陽宮的哪里?”
“是西邊,西九宮?!卑牒苫卮?。
沈知意略一思索,又問:“是這樣,我三日前從中宮回來,過了三清門,就見這一路……全是宮女老嬤,這是為何?”
“西九宮這邊……就是我們平日睡覺修整的地方?!卑牒衫蠈嵒卮?,“北九宮外,才是那些宮侍做活兒的男人待的地方……”
沈知意微微一驚,問道:“那你可知,我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惠帝的那個秦帝君……曾經住過的?!卑牒烧f道,“這地方叫合度殿,以前是給品級低的宮女們住的,后來惠帝把這個地方扔給了秦帝君,還起了合度殿的名字?!?/p>
“啊……我知道了?!?/p>
惠帝是大延第九任皇帝,立了個江湖寒門出身的野醫做帝君,卻又故意冷落他,把他安排在合度殿,身邊伺候的也都是宮女,意在試他的衷心。
沈知意奇怪道:“莫非,是在考驗我?”
班曦是在效仿惠帝,試他的定力嗎?不然,為何會將他安置在宮女生活的西九宮?
“真是個怪人……”想起班曦,他又頭疼了起來。
半荷小心翼翼道:“我……可以走了嗎?”
“且慢?!鄙蛑饪涂蜌鈿獾?,“我還有一事,想請教姑娘?!?/p>
半荷見他雖然禮貌發問,卻站起身后退了幾步,她剛剛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些。
“今上,是個什么樣的人?”
半荷嚇了一跳,臉都白了,又大力搖起了腦袋,沈知意都怕她把脖子給搖斷。
“我不知道,我是繡房打下手的……從沒、從沒出過三清門?!?/p>
三清門是昭陽宮西宮群通往中樞宮的第一道門,由昭字頭侍衛把守,而盔甲上刻著昭字字樣的侍衛,全部是女侍衛,恪守宮規,照章辦事。平日,西九宮的宮人們需身份牌和主事帶領,才可跨過那道門。
沈知意又道:“那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半荷猶猶豫豫點了點頭,小聲說道:“你是沈帝君的替身……”
連這個從未離開過西九宮的小宮女都知道了,他是沈知行替身這事,看來已經傳遍了各宮各院。
“是誰告訴你們的?”
“你沒入宮前,各宮就都知道了?!卑牒杉毬暭殮庹f道,“還知道你叫沈知意……是個大惡人,后來你住在這里,嬤嬤提點過我們,如若沒有命令,不得和你私下里接觸……會、會被責罰的?!?/p>
沈知意短促笑了一下,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從華清宮被朱砂趕出來,一路走回來,無人問也無人幫,看見就當沒看見。
說來也很丟臉,大婚那晚,他被朱砂叫醒,再次從華清宮趕了出去,雖然他三言兩語,騙朱砂把規鎖卸了,但回來的路上,他卻在三清門前昏了過去,磕破了頭。結果清醒后一瞧,來往巡邏的侍衛和把守三清門的侍衛,竟然視若無睹,他自己凄凄慘慘爬了起來,拂去衣服上的灰塵,一步一挨走了回來。
“了解了,那便不給你添麻煩了。還有……麻煩下次,飯熱一些?!彼嬷^上的傷,將飯盒挎在胳膊上,轉身回了內殿。
半荷驚訝他如此好說話,愣了愣,醒過神,飛快跑走了。
沈知意抖著手吃完飯,在模糊不清的銅鏡中查看了腦袋上的傷,郁郁道:“不能再拖了……試試看?!?/p>
他慢慢走到三清門,半垂著眼,試探著跨了出去。
一個侍衛走了過來,喝住他。
沈知意:“我去太醫院?!?/p>
“無令不得出!”年輕的侍衛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停住,說道。
沈知意眼眸微微一閃,試探問道:“你們這個令……是皇上的令,還是?”
“茶都尉有令?!笔绦l拱手一握,恭敬道,“三清門內任何人,無令不得出?!?/p>
沈知意又問:“我若病死了,算誰的?茶青方的嗎?”
侍衛:“不得無禮!”
沈知意:“罷了?!?/p>
他也不為難她們。
又一個侍衛走來,說道:“西九宮有醫所,直行向西便是?!?/p>
沈知意驚愣之后,笑答:“多謝?!?/p>
待人走后,兩侍衛歸位,靜默一陣,一侍衛問道:“為何與他說這么多話?”
“他做過什么我又不知?!绷硪粋€板著臉回,“只知道他昨天摔在我腳邊,看起來很慘,所以我告訴他醫所在哪個方向而已?!?/p>
所謂醫所,就是只設立在西九宮北九宮這種地方的醫棚,讓一些不夠資格在太醫院上院掛牌的醫士們輪流當值,給這里的宮女宮侍們治療頭疼腦熱疑難雜癥,練手攢經驗。
醫所的醫士們三年一考,通過太醫院考試后,才可進入太醫院上院掛牌,跟隨師父學習,再熬一熬,或許就有資格給皇帝謄錄藥方。
沈知意走了好久,終于摸索到了西九宮的醫所。
醫所很安靜,只一個綠衫醫士蹲在地上翻曬藥草,沈知意靜靜在門外觀察了會兒,輕輕咳了一聲,走了進去。
“叨擾?!彼f。
那綠衫醫士抬起頭,一臉嫌棄樣。
沈知意怔了證,心中嘆息,看來自己著實是討人厭。
綠衫醫士拍了拍手上的藥草,瞇起眼睛,問道:“看什么???”
“……頭痛,和手上,上個月的舊傷?!?/p>
綠衫醫士鋪好脈枕,見他呆愣著沒動,嘖了一聲,說道:“站著干什么,過來坐下?!?/p>
沈知意微微驚奇,猶豫片刻,坐了下去。
綠衫醫士眼睛細長,滿臉不耐煩,等沈知意坐下,他直愣愣盯著沈知意看,良久,問道:“你是沈知意?”
沈知意:“……是?!?/p>
認得我?
可這綠衫人,他倒是沒什么印象了。
“忘了我?”綠衫人指著自己,“我是傅吹愁?!?/p>
沈知意搖了搖頭。
傅吹愁又嘖了一聲,道:“手拿來?!?/p>
沈知意將手腕伸過去。
傅吹愁低下頭,湊近了,倒抽一口冷氣:“你不疼嗎?筋脈怎么糟蹋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