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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的嘔了兩口,澀苦的湯藥帶上了胃酸,他偏頭吐臟了枕頭和床褥,路承擰著眉頭將他腦袋托到自己腿上枕著,小心翼翼的順著他的后背試圖讓他好受一點。江蕪這些日子瘦得肩膀都硌手,他又吐了兩口才緩過來,稍有神智他就自己咬牙把已經反上來的藥又咽了回去,喂進去的藥好歹有一些存住了,江蕪還沒睜眼就聽見路承再次跟巫情急了。“你把藥改了,他喝不下去,每次都吐成這樣碰到傷怎么辦?!”路承不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跟巫情發火,江蕪養傷的這段時間他看所有人都不順眼,火氣一天比一天盛,給巫情當幫手的小萬花前天熬藥的時候耽誤了片刻功夫,直接被他罵的縮著脖子直哭。路承把聲音壓得很低,即便如此也還是透著一股子狠意,巫情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她不過是看在江蕪的面上才勉強沒跟路承一般見識,白玉似的手指從江蕪腕子上拿開,巫情冷哼了一聲拿著藥碗就想走,路承陰著面色怎么看都是已經壓不住火了。江蕪抬手去扯他的袖口,刀傷在左側,他右手能稍稍動幾下,路承一怔立刻收斂了狠意柔聲問他是不是還難受,江蕪小幅度的搖了搖頭,他沒看路承,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巫情,碎發遮著他的眉眼,他枕在路承腿上彎眸淺笑,眼中滿是無奈和歉意。“你……別跟他……別跟他一般見識……”江蕪嗓子發癢,他頓了一會把想咳嗽的感覺忍下去才接著說,他被路承攥著指尖,他知道路承只是心急,也知道路承火氣再大都是因為心疼他,巫情也不算外人不會因為這個跟路承過不去,可他還是習慣性的想把事情處理周全,他緩了一會又側頭去看路承,“你也……別胡鬧……大夫的事,你別瞎鬧……”巫情從認識路承那會就知道他心里有個人,那人是路承的活下去的動力,更是路承的命,后來她在昆侖見著了江蕪,那會的江蕪與現在也沒什么區別,都是一副快死的模樣,她跟林瑾傳信的時候還特意提過一句路承的眼光很好。下江蕪比路承成熟,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所以即便再怎么狼狽不堪,骨子里還是有一股惹人注目的氣質,可以說他溫柔,也可以說他脾氣好,巫情倒是很欣賞江蕪這種男人,進退有度,看上去俊秀內斂與人為善,真正被觸到逆鱗的時候卻是誰也惹不起的閻羅。林瑾一直很好奇江蕪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最初在白龍口被路承攔著沒見著本尊,還背地里還跟巫情一起把路承好一頓損,說他見色忘友不夠意思,她們兩個成天膩歪在一起的漂亮姑娘始終惦記著江蕪這個人,去年路承帶江蕪回了一趟南屏山,林瑾抄著雙劍去闖了營帳硬是不見著人不肯走。那會江蕪剛起,披著墨袍睡眼惺忪的撩開簾子,路承恰好有事不在帳里,江蕪一看來人是兩個姑娘立馬窘迫的回去穿戴整齊才迎她們進屋,熱茶糕點一樣不少,林瑾跟巫情在一起久了,沒了中原女子慣有的矜持與內向,她天生就是活潑性子,被巫情帶得也格外大膽,她盯著江蕪脖子上的咬痕竊笑了好幾聲,被巫情捅了一下才知道收斂。江蕪經歷過太多人事紛擾,他能看出林瑾同巫情的關系,也知道這兩個姑娘對路承的位子都很重要,他待她們很好,有時真的同兄妹一般,有個新鮮物件或是好吃的糕點特產,他都會讓路承派人給她們寄一份。林瑾沒有巫情看人毒辣,她始終覺得江蕪就是個好脾氣的中年男人,溫和細心,陪著路承這只狼崽子再好不過,直到她見到行兇那人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江蕪大概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樣。銀針完全沒入了行兇者的手腕,用磁石都沒法取出來,只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那人的整個手腕已經腫脹到幾乎殘廢的地步,五指甚至有了潰爛的跡象。路承一直在追查當年的事情,他查的太深了,葉昇當年遠遠不止利用江蕪這一件不堪的勾當,他野心太大,路承查到了很多事情,他不停的拔除葉昇留存在浩氣盟中的勢力,他已經碰到了葉昇無法退讓的底線,再放任他查下去,葉昇就真的只有身敗名裂這一條路可走。行兇的人起先嘴還很硬,戰后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據點里人手不夠,路承回來的第二天,冷澤主動接管了拷問的事情,原想幫他的侍衛沒撐過一個時辰就出來了,冷澤用了一整天,走出來的時候一身血氣。山火也有蹊蹺,被路承扣下的是個新上位的指揮,也算是鐵骨錚錚的一條漢子,不會敢做不敢當,他有火攻的念頭,但沒到放火燒山的地步,惡人谷里出了細作,事先在山林里澆了火油,所以才會演變成將兩方人馬一同困在山林里的后果。這些勞心勞神的事情江蕪都不知道,路承下令任何人不準跟江蕪吐露半個字,但江蕪畢竟比他多活了十五年,他能大致猜測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敢篤定路承又會犯軸,路承一定又會覺得這都是他自己的錯,如果不去查葉昇就不會惹出這種事,如果不去深究的話就絕對不會是這種結果。江蕪休養了近一個月,路承只有在他睡下的時候才會去處理軍務,惡人谷讓出了世外坡,退回到了扶風郡,作為交換條件路承把扣押的指揮放了,臥龍坡那邊也算是剛剛清理干凈,江蕪目前的情況算是勉強能動,路承挑了個還算暖和的天氣,親自抱著江蕪上了馬車,又一路把他抱回了臥龍坡的臥房里。打掃干凈的屋子已經點上了炭盆,據點里還有其他善后的事情要做,路承一回來就不得不開始忙,巫情盯著江蕪的傷沒空管別的,冷澤一天到晚也見不著人,也就是林瑾偶爾能幫幫他。江蕪到現在還不能自己坐起,他傷得太深,所以傷口愈合的很慢,飲食倒勉強算是恢復了正常,除了湯藥和三餐之外,路承每日都會喂他滋補的藥膳,江蕪一點都沒胖回來,有時候還會難受的直吐,盡管他已經見好了,路承的脾氣還是沒什么變化,仍舊火藥味十足,一點就炸。經了這一遭算是讓所有人知道了江蕪的重要性,整個據點里所有的人手,不管是打理雜事的普通人還是路承身邊的心腹侍衛,哪怕是成天在據點里竄來竄去的那只小奶狗都在盼著江蕪早點痊愈,只有這樣路承才有可能變回從前那樣。江蕪每每午后會睡熟一些,路承有什么要處理的事情都會趕在這會去辦,江蕪平躺在床里睡得昏昏沉沉的,迷蒙之間只覺得難受,他剛喝完安神的藥,神智不是很清醒,他知道路承剛走,外頭的天有些陰沉,眼看就到十一月,約莫也是要下雪的時候了。江蕪費力的喘息了幾聲,他覺出傷口疼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哪不舒服,屋里點了炭盆,今天的炭似乎是受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