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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桿慣用的火龍瀝泉要比尋常的槍重不少,火勢有少許轉弱的趨勢,然而周圍的空氣還是灼熱無比,他手心幾乎被灼得沒了知覺,汗水自額角墜落,槍尖破開地面劃出的溝壑阻隔的火勢的蔓延,然而這也只是緩兵之計,秋日干燥,山腳樹木叢生,一旦點火必然就要燒上幾天幾夜才能燒盡。路承沒想到惡人谷會用這種手段,密林里生靈富饒,臥龍坡附近又多有商旅走動,往成都去的路上更不乏村鎮住家,秋日的山火根本不是人力可控的,火攻著實成效顯著然而付出的代價也一定不會少,惡人谷的精銳同路承的兵一起被困在了烈火灼燒的山林里,樹木燃燒倒下的噼啪聲不絕于耳,黎明前最晦暗的夜色被不詳的火光點亮,路承握著長槍站在最靠前的地方,他的馬被著火的樹杈傷到了眼睛,已經不能騎了。變弱的風預示著風向的轉變和更加慘烈的后果,路承早已下了撤兵的命令,然而山火阻隔了退路,被燒傷的兵將行動不便,即便要撤也需要足夠的時間重新開路,火勢轉眼就又大了不少,路承擋下迎面的箭矢,燃著火焰的箭頭射進了他腳邊的泥土里,熊熊燃燒的烈火并沒有給任何一方帶來優勢,然而即便是這種情況,素來積怨頗多的兩路人馬也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江蕪趕到林子外圍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撤出來的散兵,刀劍造成的傷口還好說包扎止血就能處理,燒傷就麻煩許多,隨軍的幾個軍醫年歲輕,其中最小的一個還是江蕪的同門,突發的情況使得這群初出茅廬的小大夫根本應付不過來,他躍過還沒被燒毀的灌木往林中走的時候隨處都能見到還沒被處理傷口的傷兵。他本想直接去尋路承的,可他沒法坐視不理,林中的火越來越大,不消片刻就會燒過來,路承是帶人在林邊主路上伏擊迎敵的,浩氣剛打退一波先頭部隊追進林中的時候,暗處的人點了火,事先被淋好火油的林子很快就著了起來,火勢兇猛根本無暇反應,許多人都是在混亂中被燒斷的枝干砸傷的,惡人谷的箭矢也都點了火,箭頭布滿倒刺,扎進皮rou之后必然會灼得血rou模糊。路承終于帶人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他遠遠的就看見了江蕪,江蕪背對著他,跪在地上在給人治傷,被同袍背出來的藏劍少爺臉色煞白,腰腹險些被帶火的羽箭直接射穿,江蕪折去箭桿又用刀剜去箭頭,守著小少爺的唐門暗衛看得幾近睚眥目裂,被江蕪喊了幾遍才想起來遞銀針的小萬花一縮脖子同樣嚇白了臉。江蕪剜得及時才沒讓藏劍的腹臟深處被灼壞,燒傷的皮rou傷處滲著殷紅的血跡,江蕪被染了滿手,蔥白的指節滿是血污,他應該已經治了不少人了,木簪歪著發髻散了大半,袍角袖口全是灰燼與血跡。路承想也不想的就撂了槍,他是沖過去的,江蕪直接被他扯起摟進了懷里,路承暴怒的質問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江蕪被他箍在懷里動彈不得,還躺在地上的藏劍少爺幸虧被邊上的小萬花捂住了傷口才沒出事。“誰讓你過來的?!冷澤呢!他人呢!誰讓你過來的??!”江蕪差點被他生生掐碎了肩胛,路承背后的林子里火光沖天,驟然刮起的秋風夾雜著碎裂的枝干,江蕪不得不瞇起了眼睛,他幾乎看不清路承的臉,快要震破耳膜的動靜沒讓他覺出畏懼,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勉強掙出一只手去拍路承的臉,還未等開口便被從林子里跑出來的人打斷了。“將軍——??!路將軍!左翼!左翼的人還沒出來——??!”從林子里跑出來的男人一身血污,灰燼遮住了他大半面容,他踉蹌著跑到路承眼前,雙膝一軟直接栽倒了地上,軟甲上沾著還染著火星的樹葉。已經快要燒到眼前的山火讓空氣都燥熱不堪,升高的溫度使得眼前的景象有了扭曲,江蕪只覺得有什么不對,可戰局被山火攪得亂作一團,分批撤出來的人馬零散,根本說不準到底撤出來多少人,他知道路承身為將領一向是習慣斷后的,就算眼下情況特殊,也應該不會還有人在林中。路承腦子里亂糟糟的根本分不清是非,他想也不想的讓手下帶江蕪先走,轉身叫上幾個身手好的真的打算再往林子里去,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江蕪對人臉的記憶很準確,他確信自己沒見過眼前這個要將路承叫走的人,呼嘯的秋風里夾著沒燒盡的樹枝,打在臉上便能留下一抹摻著黑灰的血痕,江蕪一輩子都再也沒有用過那么快的輕功,同路承方才沖向他的時候一樣,他掙開左右的護衛跑回了路承身邊,煙霧熏得他眼角泛淚,濃郁的黑煙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遠處天光乍破,初陽躍出地平線映照著原本就已經火光刺目的山林。山林里黑煙濃得讓人根本看不清彼此,路承只知道江蕪將他推到了一邊,接著就是幾乎不可聽聞的聲響,像是利刃刺進了血rou一樣,男人沙啞凄厲的嚎叫聲繼而響起,江蕪擋在他身前,微弓的肩頸被蒙塵的長發籠著,袍角已經沾了火星,路承怔怔的站在原地,他跟江蕪離得很近,近到甚至能聽見他腹臟被利刃捅開的聲音。時匕首沒有從江蕪的背上穿出來,只有血在一瞬間染紅了江蕪松散的墨袍,路承像個受驚的小孩子一樣愣在原地,他扶著江蕪的身體貼著他的面頰,手上胡亂的抹著淌下來的血,他像是三歲那會第一次看見江蕪為了保護他而受傷時那樣驚慌失措,澄明黑亮的眸子里全是茫然。江蕪手中銀亮的長針完全刺進了行兇者的腕子,路承的護衛比他反應的快,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先一步擒住了還想再反抗的男人,江蕪自己抓著匕首的柄,已經染了血污的雙手完全看不出本色,他似乎還能站住,只是需要靠在路承懷里,木簪這回徹底掉了,披散的頭發遮去了小半面頰,路承恍惚之間還記得林子里有火不能久留,他一把江蕪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山石草木皆成了顛簸的理由,江蕪的血淌了他滿手,路承徹底跑出林子才如夢初醒似的把江蕪放下,好不容易追上來的小萬花立馬打開藥箱跪在了地上,路承一見到止血的藥瓶便直接搶過來要往江蕪身上灑,永遠都斷后退敵的年輕將軍此刻狼狽的像一個逃兵,他似癡傻一般的不停去吻江蕪的眉眼,急切又害怕的喚著他師父,大顆的淚珠很輕易的就涌了出來,江蕪費力的沖他扯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又抬起頭用冰涼的唇瓣貼上他的唇角。“你接著……接著去……讓……讓別人來,你去……去撤兵,然后整頓……贏……打贏了……之后……要……要處理好……我沒事……”江蕪沒有知覺,大概是疼到了極限,又或者是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他只感覺到說話很吃力,血涌上來,嗓子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