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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看上去能精神才有鬼了。但他在三寶面前一直是個高大英武的形象,三寶哪里見過謝九淵如此虛弱的模樣,當時掉下淚來,哭道:“您保重自己才是,就是陛下在這里,也不會催著您進京,您好好將養著,這樣子看得人怎么好?!?/br>想著若是啟元帝知道了,肯定又要傷心,本來啟元帝就茶飯不思的瘦了一圈,越想,三寶那個眼淚就止不住,心酸得很。跟來的將領們本是害怕這位啟元帝面前的貴人給將軍臉色看,或是弄出什么下馬威,沒想到是這么個情狀,各個哭笑不得,心里暗嘆謝將軍在陛下那里還真是有臉面。謝九淵知道他是代主子心酸,越發好言安慰:“哪里就這么嚴重了,你先去休息,明日再來看我,保準好得差不多了?!?/br>三寶也怕自己待久了惹謝九淵傷神,當即掩了淚下去了,回到水師為他準備的營帳中,私底下又哭了一場。謝九淵自己知道自己情況,后日離開是沒問題的,正好將領們都在,又撐著把軍中事務仔細交待了一番,才又重新睡去。將領們行了禮魚貫而出,目不斜視,正氣凜然地離開了將軍帳。阿大給垂頭喪氣的卜羲朵順了順毛,安慰道:“慢慢抄,不急,還有三本就抄完了?!?/br>看著磚頭厚的三本經書,卜羲朵嗷地一聲就哭了。大楚與七國商定好在鯉城議定合約,外交大臣王澤帶著啟元帝的囑托,以戰斗姿態奔赴了鯉城,舌戰群洋,油鹽不進,對各國來使比冬日寒風還要無情冷酷,儼然是塊不好惹的滾刀rou。謝九淵跟著三寶回京那日,后世赫赫有名的也傳進了京。根據,戰敗各國需得交給大楚不菲的賠款,可以以先進技術、技工、學者相抵,具體與各國再議;大楚與戰敗各國(除倭國外)建立友好外交關系,互建友好通商口岸;大楚要求,將大楚陣亡將士與他國陣亡將士的名單刻在石碑上,以龍形雕塑立在通商口岸,希望兩國銘記戰爭慘痛,重述大楚絕對中立之立場;大楚要求在倭國某島建立觀察港,若倭國五十年不侵犯他國,才可撤去;六國邀請大楚參加明年的萬國博覽會,承諾確保大楚使團的安全,并開放六國先進技術學習;……謝九淵坐在蘭廳,手里拿著厚厚的,越翻越覺得王大人是個人才。顧縝把人晾在蘭廳,當然是氣他隱瞞傷病,但晾了人,又到底是相思了數日,還擔憂他身體,悄悄走出來看,見謝九淵不慌不忙地翻條約看,喝著茶,閑適得很,一氣之下,甩袖子又進了東暖閣,門關得砰砰響。三寶忍俊不禁,看了謝九淵一眼,那意思是您趕緊進去哄哄吧。謝九淵含著笑推門而入,見顧縝氣呼呼地睡在榻上,面朝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謝九淵在榻沿上坐下,想了想,伸手捂住右臂,像是牽動了傷口一般,低吟一聲。顧縝立刻坐了起來,拉著他袖子,焦急地問:“怎么了?傷還沒好嗎?還是身體不舒服?我讓三寶叫太醫,三、”他話沒說完,就被謝九淵一把抱住,以吻封緘。二人久未見面,吻在一起就把什么都忘了,親著親著,顧縝才回過神來,把人一推,怒道:“你敢騙我?!?/br>“沒騙你”,謝九淵怎么可能承認,顯出三分弱勢來,“剛才真有些不舒服?!?/br>顧縝立刻不計較了,忙問:“現在呢?怎么還沒好?”“傷口收痂有些癢,就要好了”,謝九淵也很想他,伸手撫顧縝的臉龐。這人有隱瞞不報的前科,顧縝不信他,扒衣親眼看了傷口,又細細問了當時的景況,才慢慢放下心來。顧縝捧著謝九淵的手,在謝九淵的手心蹭了蹭,想到謝九淵生病時自己不在身邊,面上就露了幾分難過。謝九淵知道他在想什么,拿別的話安慰他:“這仗打完,接下來數年,都不用離京這么久了。說起來,都快要過年了?!?/br>“又是一年”,顧縝輕嘆,也順著謝九淵的話頭說,“外商訂貨太多,江南開了許多織廠,換了新式織機都趕不上供貨,別的手工廠也是一樣,文崇德那日說需得多建燃煤發電站,以電力代人力,但他近來身體越發不行,這事還得找人看著,不知哪個人合適?!?/br>文崇德身負鐵蓮穿骨,又有未老先衰的懲罰,眼看著還有一年,他的身體是一日差過一日,顧縝這時候找合適的人選,也是跟著文崇德,方便一年后交接的意思。謝九淵想了想,推薦道:“當初把張遠調去鯉城,一方面是不得已,一方面也是為了開通商口岸,他把鯉城弄得有聲有色,可見是個有能力的人物,也是時候調回來了?!?/br>顧縝點點頭,“我想的也是他。還有明年的萬國博覽會,我也打算派他和王澤去,多帶些人去見見世面?!?/br>話音剛落,謝九淵突然一把抱緊了他,那力氣像是要把他揉進懷里似的,顧縝不知緣由,把頭擱在謝九淵的肩膀,乖乖地任他抱著,笑問:“怎么了?”謝九淵那日回到水師營地,戰事塵埃落定,人一放松下來,先前壓抑著的病痛一并襲來,加上臂膀傷口崩裂,當晚就發了高熱,燒得意識不清,模糊間,似是當初夢見前世一般,看到了一段往事。那是前世啟元十九年的春天,大楚君臣殉國于奉天殿,一把火,燒毀了一切,燒死了他如珍似寶的愛人,燒死了他忠心守護的君王。謝九淵記得心中那層層疊疊的恨意,他牙關緊咬,高熱不退,冷汗一身,熱汗又一身,把親兵們嚇得魂飛魄散,徒弟卜羲朵嚇得一直跪在床前,片刻不敢稍離,生怕師父病出個好歹。謝九淵將顧縝放倒在榻上,凝視著他的眼睛,問他:“痛不痛?”顧縝一愣,翹起的嘴角放下,謝九淵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他聽懂了,謝九淵問的是,烈火焚身,你痛不痛?于是顧縝又勾起了嘴角,搖搖頭:“不痛?!?/br>“說謊”,謝九淵伸手刮他秀挺的鼻梁。顧縝一把抱住他的手,“當時痛的?,F在,不痛了?!?/br>顧縝抬頭看去,謝九淵還是滿眼的心疼,于是他補充道:“你抱著我,就不痛了?!?/br>謝九淵依言俯身抱住他的陛下。顧縝在他胸懷蹭了蹭,漸漸睡去,終于,能睡一個安穩覺了。更妙的是,醒來,謝九淵還在。“醒了?”謝九淵為他理了理鬢發。顧縝瞇著眼點點頭,像是一只漂亮又嬌貴的貓咪,天生要讓人喜歡到心坎里去。謝九淵低頭,輕吻他的眉間。顧縝手上繞著謝九淵的白發,不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