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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個文相之子對待陛下的命令竟然履行得十分認真,雖然態度并不親近,但他出門談生意,或是去查看某個手工作坊的先進織機,都沒有阻攔謝鏡清的跟隨,而且還對他解釋得十分詳細。甚至,謝鏡清一開始不肯換上這些奇怪的衣服,照舊是一身大楚衣冠,結果被喝醉的潑皮無賴誤認成女人,伸手就抓著他要往衣服里摸,壓根沒被人如此輕佻對待過的謝鏡清氣懵了,也還是文崇德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免得他被人真的吃了豆腐。“咱們的長發、長衣都不適合勞作,他們穿的這些才方便?!?/br>“這是他們官中用的來復木倉和線膛木倉,各有長短,射|程沒有比咱們的遠太多,準頭要好一些,但是他們上戰場,都在來復長木倉的木倉桿上加了刺|刀,這樣彈|藥打完了或是來不及補上彈|藥,還可以當做長|槍使用?!?/br>“此乃金屬打出的薄板,字是浮雕,捁成圓筒,每一滾就是一版字,雖然雕版比活字費時,卻比活字不占地方,板子保存起來,下次再印就不必費神,輔以這套傳送紙張的引帶,比活字不知印得快多少倍?!?/br>“他們的船,和這個叫做火車的行路工具,都是靠名為‘蒸汽機’的物事運作的。需得仔細考察一番?!?/br>“除去這些技術,洋人并不比大楚更強,君不見他們的街道臟污、禮儀鄙俗,只是這些技術和肯鉆研技術的人卻是關鍵,這織機也不過是這兩年的新事物,卻已經改進了不下六版,所以可知固步自封是必然要落后的?!?/br>在文崇德的引領下,他們甚至面見了國王,文崇德并沒有稱頌大楚的威名,反而謊稱大楚是個彈|丸小國,搭了順風船才能到這里,狠狠哭了頓窮,一副看了什么都想要的樣子,同去的謝鏡清雖然聽不懂,但依然被文崇德夸張的諂媚表現臊得面紅耳赤,最后,兩個人毫不意外地被人給轟了出來。走出了老遠,謝鏡清才怒問:“你說了什么!這丟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臉面!”文崇德卻是哈哈大笑,笑完了,才斂了神情,淡然地問:“丟臉好?還是招賊惦記好?”謝鏡清一愣,沒再說話。他們這些人是丟盡了臉皮,能低價買的才買,不能低價買的就眼巴巴看著,把窮酸演了個十足十,然后乘船離港,回到??烤薮幕膷u。換了巨船,將上過岸的人和船留下,沒上過岸的都扮作倭人的模樣,又是由文崇德領著,大手筆地將沒買齊的物事買下來,文崇德到處介紹說這些倭人好心找他當翻譯,一副宰到大魚的樣子,硬是被扮作女人的謝鏡清看得直咂舌,覺得自己這身女裝也不算是最丟人了。這一趟,是滿載而歸。在荒島匯合后,船隊浩浩蕩蕩地回程,回程路上,文崇德選擇在里斯、阿丹和古里等小國港口城鎮賣掉了船上的絲綢與茶葉,這個比jian商還jian的相府公子巧舌如簧,將上等絲綢吹成了極品,將船上不多的貨物與原本打算贈予當地人的禮品賣出了天價,一船人暈暈乎乎地載著十幾箱黃金和滿船先進機器回了港。閔省鯉城的港口,一早有人相迎,謝鏡清一打照面就驚了,“張侍郎?”張遠拱手一笑,“謝大老板還記得我,只是我早已不是侍郎,被陛下派到這鯉城做地方官來了?!?/br>謝鏡清自覺失言,道了聲勿怪。文崇德卻是陰陽怪氣道:“明降暗升,張大人有運氣?!?/br>張遠卻是一點都不與他生氣,笑著說:“哪里哪里,陛下早有吩咐,兩位隨我來,先行休息,休整兩日再進京。對了,文大人,這港口還有何處需要修改,還望文大人指點?!?/br>先不說文崇德一拳打進了棉花有多憋屈,謝鏡清怎么聽,都覺得似乎張大人一點都不把文崇德當外人,內心十分奇怪,面上卻是沒露半點。巨船回港的消息傳回京中,啟元帝是顯而易見的開懷,把馬族犯邊的愁緒都遣散了些,文相也一早就歇了爭鋒相對,近來都很安分,似乎很為兒子擔憂自豪的模樣。十日后,船隊眾人帶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長隊浩浩蕩蕩地進了京城,戶部尚書秦儉親自相迎,引發了京城百姓們的大力圍觀。瑤仙閣的金mama惦記謝鏡清多時,長隊經過的時候,她帶領瑤仙閣的姑娘們一陣嬌聲軟語,“謝小叔,奴家想死你啦”“謝大老板有空來看奴家呀~”,她們喊得越甜越纏綿,秦儉的臉色就越古板,連帶著謝鏡清身上是汗如雨下,恨不得立刻跑過去求各位美人高抬貴手。而跟在秦儉和謝鏡清不遠處的文崇德,也是面沉如水,卻無人在意。當時在英吉利,文崇德故意為難謝鏡清,卻沒想到謝鏡清穿扮成女人也要再下船一趟,不是因為猜疑自己、緊盯著自己,而是為了給秦儉選禮。回想起自己剛重活沒幾日,謝鏡清被派去西北建茶馬行,本想著此生不見也好,結果還是控制不住,尚且無法忍受萬針扎體的煎熬,就特地撿了畫去尋秦儉的晦氣,走到了秦尚書府門外,幾番踟躕,還是戴了斗笠,遮遮掩掩地去了城門口。那日,謝鏡清等候良久,都無人來送,被伙計們再三催促才肯離去。文崇德記得自己借著斗笠的漏空處,久久凝望著鮮活的謝鏡清,內心不禁慶幸,但一想到被他如此等候的人是秦儉,他就還是希望,謝鏡清不如就這樣一去不回,死在關外,不要再回來了。“此人虛偽至極,不過是假借癡情之名而已?!?/br>哈哈哈哈哈哈。從身后傳來滲人的低笑,謝鏡清終于找到理由,又往秦儉身邊蹭近了一點。秦尚書立刻嫌棄道:“你湊過來干什么?”謝鏡清很委屈:“草民害怕?!?/br>“都萬里漂洋過海了,你還有什么害怕的”,秦尚書的語氣里不禁帶了一份埋怨。謝鏡清心中偷樂,嘴上卻是賣乖:“大人冤枉,你聽,文家那小子在后面嚇人?!?/br>秦尚書狐疑地往后看了一眼,沒再說話。文崇德隨秦儉入宮奏對,謝鏡清一骨碌溜回了家,見過了大嫂和十一,就跑去了秦儉的尚書府。船隊帶回來的東西太多,等秦儉忙完回府,就見屋內孤零零一盞油燈,謝鏡清趴在自家飯桌上睡得正香,桌上是兩碗清粥,兩碟小菜,都在熱水淺盤里,還蓋了蓋子保溫。“起來”,秦儉狠狠心推他,“回你家去睡?!?/br>謝鏡清累得很,就趴著,伸手握了秦儉的手,溫柔的聲音帶了絲勞累的沙?。骸霸趺床呕貋??陛下也壓榨得太過了?!?/br>秦儉抽回手,別過臉,開口又趕人。謝鏡清這才察覺不對,站起身來,拉著人問:“怎么了?”還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