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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請當地人翻譯是必須的,可又怕萬一當地人串通搞鬼壓價。茶馬行要用的小工也是同理,很不好辦。謝鏡清現在缺的就是一個翻譯,和一些雜役人手。看他著實煩惱,當地的衙役指點他,不如去市場上買幾個奴隸,給了錢到官府上了奴籍就是,別細問來處。那衙役擺出了心照不宣的神秘表情,謝鏡清頓生猶疑,裝作并不十分在意,遞了角小碎銀過去,問:“這些奴隸的來歷?”見錢眼開,那衙役當即就把話說開了,這里是流放西北的必經之地,再往外,出了關,條件艱苦不說,荒漠里走丟了也是常事。所以,流放的隊伍中若有半大孩子,羈押他們的兵士征得孩子父母同意,會將孩子留在當地賣出去,一方面是或許能留條生路,另一方面,也是掙些中間費。他這么一說,謝鏡清就懂了,謝過他,帶著手下們去市場挑人。伙計們見當家的一路上悶悶不樂,就派了賬房老胡做代表,問:“當家的,怎么蔫了?”“你才蔫了”,謝鏡清對待這幫伙計們就一個字,懟。老胡拖長了聲音“唉”了一聲,“那你愁什么呢?給小娃娃留條生路,不是好事呢么?”謝鏡清低聲說:“咱們做生意的都明白,有錢掙,就會生貪心,‘征得孩子父母同意’,說得好聽,又沒人管,要是隊伍里有長得好的、賣得出高價的,就算孩子與父母不愿分開,你說這些兵士會不會賣?”“當家的,可咱們也管不著哇”,老胡一聽也愁了,想了想,又道,“他們家里大人犯了大事被流放,雖說不是本人造孽,可也有個因果在,這可不是報應呢么。就是小娃娃可憐?!?/br>伙計們本也都露了愁容,聽老胡這么一說,心底都稍微松快了些。聽他們這樣說,謝鏡清沒有費力氣去反駁,只是內心默默嘆了口氣。進了市場賣奴隸的牙行,可謂是涇渭分明,一邊是本地家貧或是犯了事貶為奴隸的人,普遍是膚色偏黃偏黑,風沙吹出了皺褶,年紀小的看著也粗糙些;另一邊則五花八門,哪兒的人都有,不止是內地流放而來的,還有關外異族的人。價錢自然也各異。謝鏡清一眼看去,最顯眼就是一個看著就像江南人的半大小子,年紀約是十四左右,他手上腳上都是被流放的人才會戴著的鐐銬,但卻不是與奴隸們站在一起,而是跟在牙行商人身邊,當牙行商人無暇應付客人問話的時候,那小鬼就會幫忙回話或是報價,說著一口流利的當地土話。“你叫什么名字?”謝鏡清走到那小子跟前問。有人問名姓,自然是感興趣想買的意思,他臉上卻無波動,只低眉順眼地回:“阿馮?!?/br>牙行商人走了過來與謝鏡清交談,說是這孩子聰明,看自己都讓他幫忙就知道了,只是這個年紀,懂事了,不大好賣,要價低了又賠本,如果客人想買,得出個誠意價錢。這小子明明是流放來的,無本生意還能賠本?謝鏡清都要給這商人逗笑了,轉頭去了別家買了五個壯年奴隸,回頭路過時,又被那牙行商人叫住了,“這位老板,價錢好商量呀!”其實,這個“阿馮”已經滯銷三個月了,市場上好賣的是做粗活的壯年奴隸和女人,他這個年紀,看著又并不算強健,上不上下不下,有別樣心思的人要買也不會出高價,因此屬于非常尷尬的處境。阿馮自己也清楚,否則他不會轉了性子,牙行商人是不養閑人的,他不想被賤賣到糟蹋人的畜生手上,心中再有恨,也只得主動表現自己,幫忙干活。謝鏡清討價還價一番,狠狠殺了價,把這小子買了下來。去官府入奴籍的路上,大家伙兒一個沒注意,這小子還想跑,被柳半瞎騎馬趕上給揪住了,氣得直嚷嚷要當家的把這小子退回去。謝鏡清皺了眉,翻身下馬,問他:“為何要跑?”那小子咬緊了牙不說話。“說話?!敝x鏡清加重了語氣。那小子眼睛向上一瞪,大聲道:“我不為奴?!?/br>謝鏡清實事求是地說:“罪籍還不如奴籍呢?!?/br>那小子一噎,低下頭,想了想,說:“我會說西北話,還會算賬,會寫字,我幫你做事,做什么都行。我不要工錢,還可以每天只吃一餐。只要你讓我上學,十年后放了我!”說到“做什么都行”時,這小子紅了眼睛,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才十四,就有這等心志,定是有來歷,謝鏡清問道:“你可是有必須去做的事?”那小子頓時滿身戾氣,“我要報仇!”“報仇?向誰報仇?”謝鏡清皺了眉。許是覺得謝鏡清一定會把自己退回牙行,那小子破罐子破摔,說了實話,低聲道:“文謹禮!我父親博學多才,不耐官場傾軋,棄官從商,與堂兄馮偉象素來不和,卻受他連累全家流放。剛入西北境內就被文謹禮派人傳話要趕盡殺絕,我父母偷聽了兵士談話,哀求兵士將我送到牙行賣走,那兵士搜去了他們身上的所有錢財與御寒衣物,將他們趕進了荒漠!此仇不報,我馮卓誓不為人!”他終于將滿腹悲憤說了出來,說完,卻滿心茫然。他的仇人是文謹禮,不會有人幫自己的,更何況,他馬上就要成為一個奴隸了。他永遠報不了父母之仇了。果然,謝鏡清聽完,照樣上了馬,向官府而去,將奴隸們上了奴籍,包括馮卓。但回到茶馬行,謝鏡清將馮卓帶進了書房,對一臉警戒的馮卓說:“罪籍無法考取功名,我將你入了奴籍,到你想離去的那天,我可以將你脫了奴籍轉為平民,你可自去學院掛名應試?!?/br>“但做這些事,我擔了很大風險。五年內,你不得離開西北,也不能再向他人提及往事,隱姓埋名,從今日起,你叫卓遠。懂了嗎?”被改了名的卓遠跪地一拜,激動道:“多謝當家!”他改口倒是很快,不愧是個伶俐人。“別忙著謝,我還要多問一句,主審江南科舉案的官員,你也恨嗎?”謝鏡清對上了卓遠的眼睛。卓遠一愣,茫然地搖了搖頭,說:“國有國法?!?/br>謝鏡清放了一半的心,讓他出去了。不出幾日,伙計們就接受了卓遠,因為他實在是太能干了,一點就通,活學活用,可見其父風采,謝鏡清安排他隔日上半天學堂,平日里自己給他授課,卓遠對謝鏡清的學識十分佩服,得知謝鏡清與父親一樣是棄文從商后,對謝鏡清更加親近忠心。半月后,回了京城,又被顧縝派回安西衛駐營的猿斗經過此地,給謝鏡清帶來了謝九淵和謝府的書信。謝鏡清為表感謝,招待了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