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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終于開了尊口,把海涂跑得沒邊的思緒喚回來,海涂立刻恭謹地應道:“臣在?!?/br>“宿衛每日守衛宮城,該是十分辛勞?!?/br>這頂高帽海涂可不敢接,趕緊垂手抱拳:“陛下謬贊,職責所在,分內之事?!?/br>“海統領過謙了”,啟元帝笑道,“原以為宿衛只負責宮城防務,此次初回啟用宮外暗線,也辦得如此速度妥帖,實在是令朕刮目相看?!?/br>但海涂此時也鎮定下來,慶幸自己做了準備,坦言道:“宿衛不敢居功,暗線是先帝爺留下的暗樁,臣等只是維護保留罷了,能派上用場,是臣等的榮幸?!?/br>說著,他屈膝一跪,從袖中抽出一張圖紙,舉過頭頂,獻道:“所有暗樁皆記錄在此圖中,今日終于得見陛下,請陛下明察?!?/br>接到命令的時候,海涂就疑惑過啟元帝怎么會知道他們宿衛手中有暗線,這暗線是先帝留下的,告訴誰都有可能,但是唯獨啟元帝這個被先帝厭棄趕到佛堂的十八皇子,不可能。按道理,這圖紙他早該獻給啟元帝,只是他雖無反意,私下卻有些隔岸觀火的自保意思,不想被文謹禮認為是小皇帝的人,就打著啟元帝從未召見的借口,一直沒說。三寶復又接過圖紙呈上,啟元帝卻同奏折一樣,放在案上,沒有打開,張口就問:“江南的十二處暗樁,如今調撥了多少人在那里?”啟元帝竟是早就知情的?!這下子不光是腦袋,海涂徹底出了一身冷汗。難道先帝所謂的廢棄另有隱情?說書話本里都很喜歡說帝王把真正看重的人打進冷宮的橋段,莫非事實就是如此?海涂喝酒聽曲聽得太多,此時腦海中各種猜測策馬奔騰,完全呆愣了。“海統領?”三寶公公不悅地提醒他,在圣上提問的時候走神,這可是大不敬!海涂意識到啟元帝還在等自己回答,一個激靈,更加恭敬地回答:“江南官場復雜,人多反而易亂,所以每處暗樁只配了三人,靈活調動?!?/br>“很好?!鳖櫩b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忽然轉移話題問起:“海統領年輕有為,可經歷過獻帝末年的奪嫡之亂?”海涂:“微臣今年三十有五,奪嫡之亂時,任宿衛副統領?!?/br>“哦?”顧縝似是十分感興趣,接著問,“那是立了什么大功升的職?”海涂:“慚愧,微臣并未立功,是九皇子殿下斬了前統領,說‘那就由副統領的接上”。“原來如此?!鳖櫩b點點頭,未做點評,只道:“那么,海統領一定明白‘亂世人不如太平犬’的道理,喝花酒聽曲兒,也只有太平盛世做得?!?/br>這話是意有所指,海涂卻不敢妄測,只謹慎道:“微臣惶恐?!?/br>啟元帝似是嗤笑了一聲,沒再繼續說,吩咐道:“下去吧,午后找個人來取朕的回批,記住,找個耳聰目明不多說話的?!?/br>“臣,領旨!”海涂一叩首,領了命急匆匆走了。顧縝閉目養神,猜測海涂一定會找人打探先帝對他這個十八皇子的真正態度,這消息一走漏出去,必然會掀起波瀾。而海涂能打探到的結果,只會讓他更加困惑。這是應該的,連顧縝都無法理解,為什么一個男人,一個后宮美人云集的帝王,卻偏偏非要去百般折磨一個心善慈悲的女人,連女人為他生的兒子,都成為他轄制女人的工具。這一切,居然僅僅因為,這個女人不愛他。她只是拜佛路上,遇見了還是皇子的先帝,不忍見據說遇了山賊的一行人又饑又渴,命侍衛分了部分吃食與清水。一次善舉,注定了她悲慘的一生。先帝失蹤那日,檀林殿失火,他在岫云寺聽聞消息時,母妃已經按照先帝留下的旨意葬入皇陵,那么檀林殿的“失火”究竟如何也就不言而喻。這事,是九皇子辦妥的。六歲便與母妃骨rou分離,十年未見一面,竟是連入殮都不能夠。思及啟元十九年奉天殿的大火,顧縝一哂,他們母子大抵都跟火犯沖。“陛下,可要用杯參茶?”三寶見顧縝眉目間似有仇怨,憂心不已,建言道。“嗯?!?/br>顧縝輕聲應了,喝了幾口參茶,先看了暗樁布置圖,才打開了謝九淵的奏折。謝九淵上奏,是因為民商船每處漕運口岸都得上繳通船費,和官船暢通無阻相對比,有感而發,思索之下,認為民間商販本就重稅,再增加通船費的負擔,很不合理,應該適當少收甚至不收,這樣,商船往來成本低了、速度快了,稅收自然也就多了,是兩全其美的事。顧縝對著奏折直樂。前世,他久居佛堂深宮,不懂其中的彎繞道理,是謝九淵耐心指導,將其中緣由與他分說明白的。如今,卻輪到他來教年輕的謝九淵。顧縝勾著嘴角,用小楷寫了回批,想到謝九淵登船那日渡口的插曲,挑了眉,換張紙又加了幾筆,等墨干了,用蠟封了口,從三寶端著的盤里挑了個木匣裝好。三寶公公內心腹誹,這一套下來,哪是回批奏折。古時候有個詞,叫鴻雁傳書。“悄悄編排我什么呢?”顧縝拿起奏折往走神的三寶頭上一敲。三寶捂著腦袋,麻溜兒地跪下,似是委屈,請罪道:“奴婢怎么有膽子編排圣上,奴婢是想著,圣上似乎有兩三日沒去看世子了?!?/br>還真是。顧縝點點頭,“傳下去,晚膳讓世子到東暖閣與朕共用?!?/br>“是?!比龑毠兔柬樠鄣貞?。謝九淵收到顧縝的回批時,已經臨近金陵,過兩日就能登船上岸了。船上的主考官員大多暈了船,沒暈船的也不大舒服,沒了咬文嚼字聊天扯關系的興致,都在自己船艙挺尸,宿衛們比官員們好些,卻也好不到哪里去,唯獨謝九淵跟沒事人似的,宿衛們這才想起這個欽差身上有真功夫,對謝九淵多了一份尊重。宿衛是乘著快舟追上官船送來的回批,不僅謝九淵對他們突然的盡責感到驚訝,連跟著謝九淵的宿衛們都很驚訝,送得快又沒錢拿,干脆送到金陵在岸上等就是了,還能趁機逛逛秦淮河,這是怎么回事?“這位宿衛小哥有勞,請稍等片刻,本官閱后才知是否需要回奏?!敝x九淵接過木匣,客氣道。送信的宿衛趕緊躬身一禮,“職責所在,大人客氣了,您請,我候著便是,沒什么勞煩的?!?/br>態度也客氣了很多。謝九淵沒有細思,隨意拱了拱手就回房查看,他剛進了房門,那個送信的宿衛被越發疑惑的宿衛們拖到一邊說起悄悄話來。打開木匣,謝九淵拿出蠟封的回批,還未展開,竟從宣紙間翩然落下一根青絲。謝九淵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