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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川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只被拋棄的大狗。徐宵見不得這種小動物的眼神,當下也沒了逗他玩的興致。即使裴久川比他稍高一點,他還是伸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你傻嗎?都不給人家留點面子?”裴久川很是泄氣,從小到大,只有別人一股腦給他塞好東西的份。他確實不太清楚該怎么對別人好,第一次就鎩羽而歸。“別垂頭喪氣的了,你要是真想幫她,換個方式就行?!币娕嵘贍數哪X筋還是轉不過來,徐宵索性給他出起了主意,“什么私人獎學金助學金之類的,隨便掛個名頭,托學校給她不就完了?”還處于自我懷疑階段的裴久川壓根就沒想到這一層,他盯著徐宵看了半天,最后發出一聲嘆息:“果然還是徐處厲害?!?/br>他的眼睛生得好看,盛著一泓清澈的星光。徐宵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片深邃的星空吸進去,于是果斷避開了對方的視線。“頭兒?!敝厥靶判牡呐峋么ê芸炀桶褎偛诺牟挥淇焱搅四X后,直接轉回他下樓之前的話題,“你讓小鴿子分析錄音,是覺得報警人也在學校里?”“我不知道,反正去都去了,多做點工作總比不做好?!毙煜似鹄涞舻牟?,“這個報警人知道的東西應該不少,如果能早點找到他,我們就有下手的地方了?!?/br>他看著還在苦苦思考的裴久川,把對方推出了門:“走,去吃個午飯?!?/br>雖然魂已經被火鍋勾去了一半,但顧忌到自己還帶著個病號,徐宵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小裴我們去吃火鍋”這樣的話。剛好附近新開了一家粥府,便決定替局里人先打個前站。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早就過了飯點。裝潢精致的粥府里,只有他們兩個顧客。“頭兒?!敝噙€沒上來,裴久川捧著白瓷杯喝了一大口熱茶,感覺狀態好了不少,“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br>“你說?!?/br>裴久川把杯子放下,坐直了身子,認真地注視著上司:“報警人為什么一口咬定薛佳明是被殺死的?驗尸報告總不會出錯,薛佳明的死因是心臟病。那兇手怎么殺他?”“他的心臟病,本身就是顆定/時/炸/彈?!毙煜嗳嗝夹?,“他是心臟病發致死沒錯。但誘因是什么我們不清楚,如果有人在知道他病情的情況下故意誘發他犯心臟病,那也是故意殺人?!?/br>“照這樣說,我們干嘛要在薛佳明這里費這么多功夫?!迸峋么ò焉碜涌炕匾巫由?,毫無形象地癱成一張餅,“調一下監控,看看誰進了他辦公室,那個人的嫌疑就最大?!?/br>徐宵看了眼幾乎平鋪在椅子上的裴少爺,無奈地搖搖頭:“去一中的時候你是跟著我的,監控在什么位置你應該看得到。教學樓里只有幾個出口有攝像頭,裝了和沒裝區別也不大,我們無法判斷誰在薛佳明死前和他有接觸?!?/br>話是這么說,徐宵心里卻暗自驚訝,這個小少爺倒還真有點認真辦案的模樣,不是像來混日子的。“那報警人是怎么知道的?”堅持不懈的裴久川繼續追問,“難道他當時也在現場?”徐宵搖搖頭:“我們現在只能做推測,也許報警人手里有什么證據,能證明薛佳明是被殺的。但看目前的情況,他并不是很想站出來?!?/br>“報警錄音你也聽過,他非常害怕。為了不讓自己被發現,甚至偷別人的手機來報警?!毙煜又f,“所以我預判,相對于兇手,他應該處于一個比較弱勢的地位。這種關系,可能是老師和學生,也可能是下屬和上司?!?/br>裴久川眨眨眼:“所以你才偷偷錄他們說的話?”“......你能去掉‘偷偷’兩個字嗎?”徐宵很是無奈,“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壞事一樣?!?/br>小少爺吐了吐舌頭。“可惜,昨天的錄音沒有一個和報警錄音聲紋符合?!毙焯庨L懶得和他計較這些小事,“不過也不意外,看他報警時都嚇成了那個樣子,見到我們去學校,應該會躲得遠遠的?!?/br>聽了上司的話,裴久川又有點消沉。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端上來的粥吸引走了。大約秉承著走高端精品路線的風格,這家粥府用的是仿漆器的器皿,乳白的粥盛在暗紅金紋的碗里,銀耳熬至透明,顯得分外誘人。裴久川早就餓了,只是現在的工作容不得他一天三餐按點吃。他抓起勺子,一邊抽氣一邊喝粥,看得徐宵哭笑不得。“慢點喝,等會再燙著你?!毙煜稽c都不急,慢慢地攪動著粥,紅棗和蓮子香甜的氣息漫上來,整個卡座里都是甜絲絲的味道。喝完一大碗粥,裴久川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他接著癱在椅子上,盯著對面規規矩矩吃飯的上司,舒服地瞇了瞇眼:“頭兒,你當年第一個辦的案子是什么樣的?也是一上來就死人,然后四處找兇手嗎?”徐宵拿著勺子的手一頓。“為什么問這個?”他的語氣隨意,卻停了喝粥的動作,把勺子放回了碗里。“就......隨便問問?!备杏X到不妙的裴久川,此刻想收回話也晚了,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我分配到局里,經手的第一個案子,是個大案?!本驮谂嵘贍斠詾樽约喊焉纤救敲臅r候,對方慢條斯理地開口,“當時帶我的是個老警察,我們接到報警,一到現場,還沒堅持三秒鐘,全跑出來吐了?!?/br>徐宵的眼神有點飄忽,語調依然一如既往平穩:“一家四口,一個沒留,血流了滿地?!?/br>“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笨粗鴮γ娴男∠聦侔琢四?,他輕聲到,“兩個大人,兩個小孩,都被人拿重物活生生砸開了頭。小孩是雙胞胎,兩姐妹,還有一個月就要過五歲生日?!?/br>徐宵抽抽鼻子,血腥味從十年前的現場傳過來,依舊嗆得人難以呼吸。床頭柜上的相冊里,一家人親密地擠在一起,沖著鏡頭微笑著。相冊外,meimei的頭滾到了門邊,和她幼小的身體隔了一個房間的距離。“你猜猜,什么樣的人才能做出這種事?”“我們幾乎沒費什么勁,就抓到了那兩個家伙。他們一點都沒有掩飾自己的痕跡,屋里到處都是指紋?!毙煜]有讓對方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兩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被抓的時候還知道害怕,抱著桌腿怎么都不撒手,嚎啕大哭,我聽了真頭疼?!?/br>上司說話的時候還是那種溫柔的語氣,裴久川卻聽得脊背一涼。“最后交待作案動機的時候,我怎么都不相信。那家的女主人是他們的英語老師,兩個人作弊被她通知了家長,他們心里不舒服,晚上就去敲了老師的門?!?/br>“女主人給自己的學生開門時,會想到他們懷著殺人的心嗎?”他輕飄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