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又改口，“其實也……沒那么疼?！?/p>

    

　　呼吸驀然重了幾分，秦錚不著痕跡地垂眸，低沉的聲音難以分辨情緒，“腳扭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蘇瑤抿了抿唇，道：“大夫看過了，過幾天就會好了?！?/p>

    

　　“我說為什么不告訴我？”秦錚突然抬眸，眼神漆黑，看著蘇瑤仿佛在傳遞某種情愫。

    

　　“那天，宮人說你不在……”

    

　　“后面兩天我都在！”

    

　　蘇瑤怔了怔，緩緩低頭小聲道：“我……怕你知道我因為去找你扭了腳，以后就不彈琴給我聽了?！?/p>

    

　　說完這句話，蘇瑤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抽回了自己的腳，轉過身去，側對著他。

    

　　屋里久久沒有動靜，直到琴弦被撥響。

    

　　“以后想聽琴，娘娘可以隨時喚微臣?！鼻劐P撥動著琴弦，一首曲子從指尖傾瀉而出，朗朗動聽。

    

　　蘇瑤緩緩轉過身去，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神，怔怔喚道：“段念……”

    

　　“嗯?！?/p>

    

　　……

    

　　那日后，秦錚去晨曦宮去的越發勤了。

    

　　晨曦宮的宮人已經見怪不怪，畢竟除了第一次兩人是在室內單獨相處，其余時候都是在外廳，要么下棋聽琴，要么賞花喂魚，越矩之處卻是沒有的。

    

　　春日里，斜陽微暖，蘇瑤讓人抱了糕糕出來嗮太陽，秦錚來得時候便看見蘇瑤正在不遺余力地逗女兒笑。

    

　　他臉上情不自禁地展露一抹微笑，又稍縱即逝，神色淡漠地走了上去。

    

　　“娘娘?！?/p>

    

　　“段念，你來了！”蘇瑤抱著糕糕回頭，臉上是燦爛的笑顏，這段日子她開朗了許多，仿佛回到了當初。

    

　　秦錚勾了勾唇，問道：“娘娘今日是想下棋還是聽琴呢？”

    

　　蘇瑤卻是搖了搖頭，“今日日頭好，我想帶糕糕曬曬太陽?！?/p>

    

　　“那去花園吧，微臣路過的時候，那山茶開得正艷，娘娘不妨帶上公主去轉轉?！?/p>

    

　　“也行?！碧K瑤想了想點頭答應，便帶著人往花園走。

    

　　秦錚跟在一側，神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還未到花園，路過一塊假山石旁，蘇瑤突然停了下來，只聞里面傳來兩個宮女的聲音。

    

　　“什么？貴妃？不是說咱們陛下只有我們娘娘一個嗎？”

    

　　“以前是只有咱們娘娘一個，可是咱們娘娘不是走了嗎？這不給了別的女人機會，一舉翻身啰！”

    

　　“那咱們娘娘不是太可憐了？”

    

　　“陛下再怎么說也是一國之君，又怎么可能真得只有一個女人……”

    

　　小桃聽不下去了，腳步一抬就準備過去把說小話的人揪出來，卻被蘇瑤抬手攔住。

    

　　說話聲漸漸遠去，蘇瑤看著懷里糕糕，淡淡道：“你們退下吧，別跟過來?！?/p>

    

　　“娘娘！”小桃看著蘇瑤獨自一人往花園那邊走，心里著急又不敢跟上去，只能求助地看向秦錚，不怕娘娘發火的也只有段太醫一人了。

    

　　秦錚安撫道：“別擔心，我會看好娘娘的?！?/p>

    

　　說著，秦錚抬步便跟了上去。

    

　　蘇瑤走得很慢，秦錚幾步把人追到，繞到前頭攔下正準備開口相勸，蘇瑤抬頭卻已滿臉是淚。

    

　　“你說，我這個皇后是不是很可笑？”

    

　　“什么祈福，什么尊貴都是假象，都是借口，不過是厭了倦了，卻又不想丟了臉面，你說……是不是很可笑?！?/p>

    

　　秦錚神色微暗，欲言又止。

    

　　他以為見到自己想要的會讓自己暢快，可是心里卻像火燒一般，澀意難抒。

    

　　晶瑩的淚滴滑落臉頰，滴在懷里糕糕的手上，蘇瑤沉浸在濃郁的悲傷里。

    

　　“他這樣待我，我是該生氣的，可是我不怪他，也不能怪他?！?/p>

    

　　“他能收留我和糕糕，還給了我和糕糕這么尊貴體面的身份，我已經很感謝他了，真得，不能再要求什么了。再多，便是貪得無厭了！”

    

　　蘇瑤一字一句說出埋藏在心底的秘辛，整個人仿佛松了口氣，秦錚卻倏然怔住。

    

　　她……她不是失憶了嗎？

    

　　“段太醫一定很意外吧？我其實也挺意外的?！?/p>

    

　　蘇瑤摸著懷中女兒柔嫩的小臉，語氣淡淡仿佛說的事與自己無關?！拔彝艘郧暗氖?，他說他是我夫君，我便信了，還說糕糕是他的女兒，我也信了，可是這些謊言卻又被他親手打碎?！?/p>

    

　　“我倒是無所謂，皇后的位置一開始便不應該屬于我，只是苦了糕糕，不識生父便罷了，現在連父皇我都替她守不住，我這個娘親真是沒用?！?/p>

    

　　

    

    

　　☆、第七十三章

    

    

　　她原來早已知道。

    

　　秦錚站在原地, 眼眸深處一片復雜。

    

　　未能護她和女兒安好, 確乃他之失責。

    

　　往昔他恨, 恨自己身不由己, 如今, 成怨，怨她的言不由衷。

    

　　因緣錯對，孰是孰非, 本欲忘懷，奈何執念入心, 非解不可。

    

　　蘇瑤說完，頓了頓，看了秦錚一眼, 苦笑道：“一時忘形，竟是連這些話都說出來了，段太醫只當我喝醉了酒，胡言亂語，左耳進, 右耳出吧！”

    

　　話落，蘇瑤便轉身欲回, 卻被秦錚喚住。

    

　　“娘娘, 今日之事，微臣絕不會向外透露一個字。還有……您若需要，只要回頭，微臣一直都在?！鼻劐P看著蘇瑤背影, 黑眸里，情意翻涌，難辨真假。

    

　　蘇瑤聞言，只是頓了頓，沒有回身便徑直抱著女兒走了。

    

　　等到人走后，秦錚才皺了皺眉，神色里染上些許躁意，原地站了良久，才轉身回了自己的寢殿。

    

　　不過一天的時間，整個別宮都知道當今陛下立了貴妃的消息。

    

　　聽說那新貴妃是隨南疆使臣一道過來的南疆郡主，陛下為了與南疆達成暫時的和平，便與南疆聯姻，娶了那南疆郡主。

    

　　只不過大家雖然知道，卻都只敢在私底下討論，不敢拿到明面上說，怕惹怒蘇瑤。

    

　　要說這聯姻的理由倒也無可厚非，只不過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帝王納妃竟沒有召回自己的皇后，且連知會一聲都無，這便怎么說也說不過去了。

    

　　蘇瑤不是不知道宮女們的議論，只不過卻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她一日是皇后，這些宮女就不敢造肆。

    

　　她現在所有的重心都放在秦錚身上，霍晏再如何，皆與她無關了。

    

　　有了前幾次的相處，她倒是摸清了一些秦錚的想法，只因他的所作所為太過明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身上無不寫著引誘兩個字。

    

　　她并不排斥他這樣，反而有些期待他會怎樣對她，他可千萬別讓她失望才好。

    

　　只不過過了許久，蘇瑤都沒有等到秦錚的下一步動作，反而聽說山下集鎮爆發了瘟疫。

    

　　起初是集鎮上的家禽開始出現不對勁，饑餓卻不肯吃東西，沒過幾天便虛弱而死。

    

　　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