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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我的來頭,以及這么做籌碼多大,畢竟,他跟于參謀長是老朋友,跟我可不熟,跟你就更是頭一回見了?!?/br>“那直接拒絕你不就完了?要有原則有規定,就全照那個來辦事,不就簡單很多嗎?別人也挑不出他的錯?!?/br>“小傻子,他要這么辦事,早給人踹下去了,哪還能一直坐到那個位子?這些事啊,你確實不懂,不過你說的也對,你還是別懂的好?!?/br>王錚撇嘴說:“哥,我跟你說兩句實話行嗎?你別生氣?!?/br>“說吧?!?/br>“那我說了啊?!蓖蹂P想了想,輕聲說,“我知道你為了我,連于萱爸爸都找上了,背地里還不知花了多少功夫,你這么替我著想,我說不用你幫,是太不懂事,也太自以為是了,可是我真心覺得,我不想你幫我這個忙?!?/br>徐文耀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說,也不生氣,一邊開車一邊說:“行,給你個機會,痛快說你的真實想法,別藏著掖著?!?/br>“我不愿你插手我的事,是因為那個對其他人不公平,我如果走了這個后門,那我不也成了我們系副主任那樣的人嗎?還有啊,我覺得自己現在還不夠資格,我是在學術上有點小成績,但那點小成績還不足以成為業內專家對我關注側目的地步。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徐文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立即說:“對不起對不起,你繼續?!?/br>王錚惱火地說:“不說了,你根本就不聽,聽了也在肚子里笑我?!?/br>“我真沒笑,好啦,我是有那么點想笑,別生氣啊,我錯了,我不該想笑的?!毙煳囊珳愡^去親了他一下,笑嘻嘻地說,“誰讓你這么可愛,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可愛?!?/br>“滾?!?/br>徐文耀哈哈大笑,歡快地開著車,打開音響,車里立即流淌出一串鋼琴如水的旋律,是貝多芬的鋼琴小品,從到,王錚聽了一會,漸漸不生氣了,打破沉默說:“我說真的,你別管我這個事了啊?!?/br>“好,不管了?!毙煳囊胍膊幌?,立即回答。王錚反倒意外了,問:“這么好說話?”“要不然怎么辦?”徐文耀笑著說,“誰讓我找了這么個容易較真的老師呢?”“你還是趕緊說轉折句吧?!蓖蹂P沒好氣地說,“這么通情達理,我不習慣?!?/br>“是你強烈要求的啊,那我就順應民意,說兩句?”“別廢話了?!?/br>“小錚啊,我覺得你把原則這種東西太當回事,以至于不懂變通?!毙煳囊皖亹偵卣f,“你的大致想法我了解,往大方面說,就是自由主義,個人奮斗,你覺得這樣才叫公平,若人人如此,那這個社會就會多點公義和秩序,若這個社會沒有,那你起碼也做到問心無愧,是這個意思,對吧?”“這么講也可以?!?/br>“你這一套,在西方國家都行不通,別說在我們國家。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說了,講一件自己親身經歷的事吧。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美國大學中有很多學生搞的政治社團,有些在我看來純粹扯淡,但有些還是做了點實際工作。我呆的大學比一般州立大學好,但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名校,可是校風很自由,頗有點英國味,一塊租公寓的哥們是個激進的環保分子,他們整天沒事找事,看見點污染就吵吵嚷嚷,可惜美國這方面法律越來越完善,哥幾個能體現自我價值的地方挺有限,我常常開他們玩笑說他們生錯了國家,要是在發展中國家,這幾個哥們估計得樂死?!?/br>“后來有天,終于讓他們發現了一件大事,有家三十年前的藥廠往一個湖區填埋廢品,過了這么多年,后遺癥才開始被發現。那幾個哥們一下興奮了,好不容易找到為革命事業發光發熱的地方,可等他們真正接觸了,才發現問題復雜得很。那家工廠早已拆成三塊,被三家不同公司收購,就是說,找直接責任人很困難,雖說按照法律,這三家公司都要賠償,但賠多少,怎么賠,對方當然想盡一切辦法推托了事。司法程序放哪個國家都冗長,就是卡夫卡在中描寫的那樣,當個人面對一個龐大的體制機器,那種無能為力感是直接而壓倒性的?!?/br>“后來怎樣?”“后來啊,問題解決了。你知道怎么解決的嗎?”“他們借助媒體?”“媒體早就曝光這件事了,但他們只對這個事感興趣了一會。很快就有層出不窮的其他新鮮事替代了對這件事的關注?!?/br>“那怎么辦呢?”“你絕對想不到,他們利用的是政客?!毙煳囊α诵?,說,“在選舉中,環境議題是一貫的口號,但很少有競選者能真正解決什么問題。我那位同住的哥們出身美國上層階級,他有機會接觸到這些人,于是他想了個辦法,把信息傳遞給其中一位候選人,而那個人,正好與他的競爭對手在支持率上不相上下。于是那位政客出面了,又是演講,又是敦促法院受理,又是拍宣傳片,夸大了問題的嚴重性,不出三個月,這件案子就審完了,同時為他自己贏得好名聲,對那個人來說,這件事就成為他仕途的一張王牌了?!?/br>王錚說不出話來。“所以寶貝啊,有時候體制不是洪水猛獸,你不要覺得利用了體制內的權力就是壞事。說到底,與其別人去利用,還不如你去利用,你用得好,它不僅能幫你,還能讓你達到個人奮斗怎么也不可能達到的影響。就拿你那件事來說,如果你三十歲不到拿到國家級課題計劃,有了名聲,那么你現在所在的大學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你留下來。等你站穩了腳跟,有了話語權,你反過來就能轄制住那位副主任,他起碼不敢在你眼皮底下玩學術造假,你也等于為其他年輕老師創造了一個比較好的環境。這不是比你一個人從事反抗要有用的多嗎?”王錚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了,他張口結舌,想說什么,卻覺得很不合適。徐文耀笑著摸摸他的臉,說:“不行了,再看你這種表情,我下面都快硬得發疼,快回家快回家快回家?!?/br>他一面念叨,一面踩了油門往前沖。王錚還沉浸在他剛剛的話里,要接受一種他從沒接受過的觀念,顯然需要點時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停到停車場里。徐文耀目光幽深地盯著他,看到他頭皮發麻,王錚隱約知道徐文耀在想什么,嚇得勉強笑說:“那個,哥,我們上樓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