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想，自己可能原本也應當像J這樣的，但因為運氣好，一出生就有強勢的母親照料著，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身邊還是不乏關心疼愛自己的家人摯友，能恰如其分地擁有自己的追求和事業，他養成不了今天性格中單純活潑的一面。

三個人都頗為緊張，徐文耀是糾結在往事的陷落與掙脫中，J是糾結在大半生情感的無望與自卑里，王錚則更復雜，他有對J物傷其類的悲哀，也有跟徐文耀站在一道的責任。在簡單的做了互相介紹了之后，這個場面頓時變得殊為尷尬，J像帶著面具一樣僵硬而卑賤地微笑，王錚則似乎被這縷微笑刺痛了，不忍淬讀一樣別開臉看其他地方，徐文耀屈起食指無意識地敲著吧臺。

“那個，”J攢了勇氣一樣開口說，“你們，要不要喝點什么？我，我請客?！?/br>
徐文耀條件反射一樣回答：“不用了，小錚不能喝，我等會還開車，也不喝?！?/br>
“我，我能調口味很淡的……”

“真不用……”

“那就試試吧?！蓖蹂P打斷了徐文耀，沖J微微一笑。

“好的?！盝似乎有點高興，低著頭忙忙碌碌起來，因為緊張和右手使不上勁，一陣酒瓶酒杯相碰的聲音叮當作響。

不一會，一杯淡粉色的酒裝在馬提尼杯中被鄭重推到王錚面前，王錚端起來喝了一口，口味甜甜的，酒味很淡，倒是有股說不出的芬芳縈繞唇舌之間。

“很好喝。謝謝。這種叫什么名？”

“粉色天空?！盝低下頭，囁嚅說，“我沒讀過什么書，起的名字都很土?！?/br>
“粉色天空啊，聽起來像青少年時代才會有的印象，很美好，喝起來甜中帶了點澀，確實概括了那個年齡該有的感覺?！?/br>
“是嗎？”J笑了起來，“你這么一解釋，好像這杯酒意義不一樣了?！?/br>
“應該很多女士會喜歡吧？”

“是啊，很多女士會回頭點這種酒。啊，”J忽然想到什么，膽戰心驚地瞥了徐文耀一眼，悄聲解釋，“我不是有意要給你調這種，只是它沒什么酒味，口感又甜……”

“不不，是我該道歉，我身體不是很好，不能書嘗你其他拿手的作書，我才覺得很遺憾?！?/br>
“行了，”徐文耀忽然插嘴，帶了不耐煩，拿過王錚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撇嘴說：“甜不拉幾的，有什么好喝？”

“徐文耀?！蓖蹂P皺眉喝了他一聲，隨即換了種口氣，對臉色僵硬的J說，“對不起啊?！?/br>
“沒，沒關系，”J低下頭，飛快地擦著吧臺，帶著自嘲和悲傷說，“這個酒原本就沒什么大不了?！?/br>
空氣一下又凝重了，徐文耀松了襯衫頂上的紐扣，吁出一口氣，低聲說：“J，不好意思啊?！?/br>
“沒事?！盝抬起頭笑了笑。

“給我調個帶勁點的吧，我喝不慣這些，王錚就給他來杯水好了?！?/br>
“是?！?/br>
J熟練地調了一杯淡黃色的酒，滴上檸檬汁，裝飾上一顆櫻桃推過去，帶著點討好說：“這是邊車，最適合餐后喝的了?！?/br>
“我知道，以前在美國經常試，沒想到回來這么多年，居然在你這喝到了?！毙煳囊α诵?，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點頭稱贊說，“不錯，很地道?！?/br>
J笑了，又擔憂地看了看王錚，見他沒不高興，才繼續笑，感嘆說，“原來你后來還出過國?！?/br>
“嗯，出過國，拿過高學歷，現在自己開公司，你一定沒想到當年那么個小混混，現在居然也人模狗樣了?！?/br>
“你從來就不是小混混?！盝嘆了口氣說，“我一直知道，你遲早會成功，就像現在這樣?！?/br>
“你也不賴，一只手不靈光都還能調酒?！?/br>
“我干這個很多年了，經驗也很豐富，而且我傷的是右手?！?/br>
“右手？”

“哦，你不知道，我是左撇子?！彼撊醯匦α?。

雖然相處過，但徐文耀那時候太年輕，何嘗去關注過他是不是左撇子？他一下沉默了，過了一會，握住王錚的手晃了晃，像汲取能量一樣，王錚朝他安靜地微笑了一下，徐文耀轉過頭，看向年華老去的J，鄭重地說：“對不起?！?/br>
J吃驚地睜大眼。

“這話雖然遲了十來年，可該說的，也不是有什么意思，就是我想跟你道歉?！?/br>
“可是，”J困惑地看了看王錚，說，“你為什么道歉呢？”

是啊，為什么道歉？在那樣的青蔥歲月里，糟蹋別人的感情？罔顧別人的真心？將內心的黑暗排揎到他人身上？讓他一生受苦，全從此而來？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物是人非，所有的事情，都被時間的海洋吞咽下去，對他來說深層的心理負擔，或許對別人來說也是同樣不堪回首的往事。

王錚微微閉上眼，隨后嘆息了一聲。

“我沒覺得，你有需要說對不起的地方?！盝尷尬地低下頭，手微微顫抖，但他的聲音很清晰，“你沒有對不住我，真的，我一直擔心你對不住自己而已，還好，現在看來，你過得不錯，我，我覺得能安心?！?/br>
“那個，小錚，不好意思啊，我比你們都大，稱呼一聲小錚你別介意?！盝看向王錚，微笑著，結結巴巴說，“看得出，你是個好人，你坐在這，不是，不是那種意思，我可能有點不自在，但是我心里真的很高興，你跟他很相配，感情很好，我真的替你們高興，我不會盼著別人不好的，我，我也沒那個能耐……”

“別說了，對不起，我們不該只想到自己，就這么過來……”王錚打斷他。

“不不，這樣很好，你們拿我當朋友，朋友嘛，看到你們好，我，我心里很快活，就是年紀大了，呵呵，有點，有點語無倫次……”J掩飾地垂頭，飛快調整自己的呼吸，隨后又抬頭，笑得非常漂亮，“我以前總擔心文耀學壞了就完了，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你們倆在一起，肯定會和和美美?！?/br>
王錚啞聲說：“謝謝?！?/br>
“客氣什么？我，我好歹也算一個老朋友了，呵呵，”J殷切地問，“我幫你們調一杯適合情侶喝的，好不好？”

徐文耀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默默點了點頭。

J叮叮當當地忙開，雖然手不靈活，但還是很快完成了兩杯雞尾酒，他用吧勺小心地往藍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