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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從身體的需求,聽從內心空乏而不知所措的荒蕪,荒蕪又變成壓迫感,讓他就如擰干毛巾一樣要在這個男人身上榨取精力,只有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時候,才能有片刻奇特的安寧。這些,在多年以后被重新發掘和思考,徐文耀明白了曾經的自己有多天真和殘酷。那時候青春記事簿中充斥酒精、性和暴力,狂妄又直接,一言不合可以大打出手,看對眼了可以直接把人壓到身下。年長的情人在那個階段扮演一個特殊的存在,像規訓的導師,又像寵溺的長者,在暴躁不安的許多日子,給了他溫情而細水長流那樣的看顧。可惜這種積淀了生活經驗的溫柔不是當時的少年所能懂的,男人沉默而憂傷的姿態也不是那時候的徐文耀所需要的,更何況,那時候的徐文耀跟所有十八歲少年不同,他的靈魂背負著初戀所造成的原罪,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必須用極端的方式,才能稍微和緩。一切都不對,時間、地點全部錯位,不管是選擇了年長的情人還是選擇了任性放縱的生活方式,那個遠去的十八歲少年,以一種祭奠的姿態,在謀殺自己的青春。但已經成年的徐文耀感覺很微妙,仿佛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切都像虛構,分明有些細節栩栩如生,閉上眼下一刻幾乎可以分毫不差在記憶中被復制,但整件事卻令人懷疑其真實性,難道真的曾經發生過?真的曾經跟坐在對面這個老男人像野□&媾一樣亂來過?他低頭看自己的手,這是一雙普通男人的手,不間斷的鍛煉令它看起來孔武有力,但卻沒有重體力勞動的痕跡。指甲修剪得簡潔干凈,伸出去,相信掌心也能保持干燥溫暖,容易獲得與它觸摸的人的好感。但他在想這雙手經歷過的事情,在那個十八歲的夏天,它曾經cao起水管跟一群小混混在窄巷里群毆;曾經在男人的教導下,笨手笨腳學過調制一種特殊的混合酒;它也曾經撕開過對面這個男人的衣服,在往他身體內部□的過程掐青他的腰肢。徐文耀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遭到往事的襲擊了。昔日單戀過的老師,監獄里瘋狂的笑聲,火葬場裹尸布下干涸如禽類的手,還有一遍一遍在腦海里重溫過的,老師攥緊他手腕時的觸感,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王錚清淺的笑容,他rou體散發的溫度和好聞的味道,對占據他的渴望比其他任何時候來得都要強烈,尤其是,當以往的丑陋歲月突如其來具體化,變成一個老男人坐在他對面默默地,近似卑賤地責難他的時候,徐文耀覺得眩暈而慌亂,他想立即抽身離開,跑到王錚那,找到他,把他緊緊抱住不放。可是,十八歲的少年可能可以拋下一切想走就走,三十幾歲的男人卻必須壓著心頭的翻騰強迫自己面對自己的過往,不管那有多愚蠢和自私。徐文耀覺得必須打破沉默,從以前開始,張貴生就不是多話的人,他如果不主動講話,恐怕兩個人會一直坐著不聲不響。“你還沒吃中飯吧?來一客商務套餐?”徐文耀翻著手里的菜單說。“不,我,喝水就行了……”徐文耀抬起頭,張貴生仿佛受到驚嚇一樣縮了縮脖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囁嚅著說:“真的不麻煩……”“不麻煩?!毙煳囊驍嗨?,招來侍應生,簡要地吩咐:“要一個商務套餐,一杯咖啡?!?/br>時值中午,這家路邊的西餐廳客流量還挺大,來往的都是附近寫字樓的白領,檔次不高的餐廳自然比較喧鬧,周圍杯盤交錯聲令人容易走神。等東西上來的時候徐文耀有些恍惚,張貴生對他說了好幾句,他才回過神來,抱歉問:“你說什么?”“沒什么,我是想說,你不吃嗎?”“哦,”徐文耀不想直接講自己沒胃口,淡淡地說:“早餐吃多了,不餓?!?/br>“不餓也該吃點,不然胃會餓出毛病……”張貴生怯弱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對不起,我說太多了?!?/br>“沒,我記得,你從以前就這么愛cao心?!?/br>張貴生笑了,徐文耀卻沉默了,往事像粘稠的海水一樣慢慢地,汩汩地涌出來,從腳底開始緩緩浸透他,試圖湮沒他,徐文耀猛地甩甩頭,冷靜地問:“你現在過得如何?”“挺好的?!睆堎F生低頭微笑,“有工作,有地方住?!?/br>徐文耀打量他,那花白的頭發,廉價的衣服,疲憊而謙卑的神情都在說,這個人過得不怎么樣。他想說什么,這時侍應生端了牛扒套餐上來,熱騰騰的鐵板上醬汁燒得吱吱作響,徐文耀指了指張貴生的方向,對方便熟練把食物擺到張貴生面前。“吃吧?!毙煳囊肓讼爰恿司?,“不用管我?!?/br>“哦,好?!睆堎F生仿佛不敢違抗他的指令一般,笨拙地拿起刀叉,但他的手一直在顫抖,一塊七成熟的牛扒,怎么也沒法好好割開,刀叉劃過鐵板發出尖利的,令人皮膚發顫的聲響,徐文耀覺得自己的神經要被割裂了,他砰的一聲重重放下咖啡杯。“對,對不起?!睆堎F生更惶恐了,丟了刀叉,臉色變得蒼白。徐文耀扶了額頭,深吸一口氣,試圖語氣溫和地說:“沒事,不關你的事?!?/br>張貴生深深地低著頭,像個做錯事不知所措的孩子,徐文耀嘆了口氣,溫言說:“吃吧,是不是我在你面前給你造成壓力了?”“不,”張貴生搖搖頭,抬起臉,眼眶發紅,卻笑著說,“我的手受過傷,是舊傷了,現在有點使不上勁,是我的問題?!?/br>徐文耀一下沉默了,他呆了半響,伸過手拿過張貴生的刀叉,認真地,仔細地一塊塊替他切開那盤rou。這就像一個儀式,猶如往事和緩的回響,徐文耀想自己從沒替張貴生做過哪怕一件小事,盡管當初從他身上搜刮過那么多東西,但從沒想過給予,連技巧都懶得琢磨。他想起自己成年以后周旋過的歷任床伴,他們之間很多時候旗鼓相當,要什么不要什么心里都有本明白帳,調情的部分既遵守游戲規則,又保有細節上的自我發揮。他們大多漂亮聰明,年輕自信,其中有一些人本身就有很好的家庭背景,不俗的社會成就。他們不一定人人需要徐文耀給予什么實質性好處,更多的時候,那就是一次次技巧與技巧的較量,一場浪漫與不負責任相結合的表演。即使嬌憨單純如謝春生一類,大家也都心里門清,不該沉迷的部分絕不自討苦吃。這么說來,他經歷過的情人之中,真正摻雜不清的,一個是張貴生,一個是王錚。好像首尾呼應,圈成一個圓圈,內里概括了徐文耀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