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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過了十秒鐘,才乖乖地點頭,低聲說:“嗯,我沒,沒借酒消愁?!?/br>“坐著,我給你弄杯熱茶,茶葉放哪了?”徐文耀問王錚蹙眉,似乎這是個很難解決的難題那般,又想了半天,才恍然說:“在客廳,茶幾下的抽屜,有,有茶?!?/br>徐文耀站起來伸手揉揉他的頭發,往廚房走去,掃了水,回來時又忍不住,伸手再次揉揉王錚的頭發。觸手柔軟,像隔著一層溫潤的海水觸摸巖石上隨著光線搖曳的水草。他瞬間覺得心都定了。青年的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條,東西分門別類收放整齊,茶杯在白色櫥柜中宛若展示品一般高傲而怡然自得,這樣的擺法,似乎歷經了許多種嘗試后最終確定的最佳方案,其擺法角度和位置莫不令人稱道,徐文耀甚至覺得,拿下來使用它們都像破壞一件藝術品。王錚到底花了多大心力在這上面?徐文耀回頭看王錚,他乖乖地坐在餐桌前,卻下意識地伸出手,擺弄眼前弄亂的碗筷,他垂著頭,長且直的睫毛脆弱地顫動,但神情專注,仿佛世上只剩下這件事。明明是該肆意放縱情緒的時候,也哄著他喝下不少酒,但除了讓他變得遲鈍,卻仿佛,仍然不能將他從禁錮著自己的情緒中解放出來。這時候水開了,徐文耀忙走過去關了火,用開水燙了茶具,把新鮮碧綠色的茶團丟進茶壺,用滾水注入,晃了晃壺,再把洗茶的水倒出,這時候再注入第二道水,這才是真正要喝的茶湯。廉價的鐵觀音新茶,但仍然聞著清香撲鼻,徐文耀一向不喜歡這種香味喧賓奪主,掩蓋了茶味的茶種,但現在聞著,卻覺得很合適。他端著茶壺走出來,放到客廳茶幾上,對王錚說:“去沙發上坐著?!?/br>王錚又是用了十幾秒才消化了他的話,乖乖地點頭,站起來,極其緩慢地走向客廳。乖巧得令人心疼,徐文耀笑了,動手將桌上的剩菜碗筷收拾了,他知道,王錚一定不喜歡吃完東西不收拾桌子。弄完了,他回到客廳,隨手打開電視,春晚已經快進入□部分,朱軍的聲音深情并茂代表著各種不同階層的人說千篇一律的祝福詞,王錚愣愣地聽著,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目光呆滯。徐文耀坐在他身邊,把悶了一會的茶水注入他的杯中,說:“喝點茶解酒?!?/br>“哦?!蓖蹂P順從地捧起茶杯,安靜地啜了一口。“我們讀碩士居然是同一座大學,但那時候我們居然不認識,想起來還真可惜?!毙煳囊似鹱约旱牟璞?,吹了吹,笑著說。“我知道你的?!蓖蹂P說。“哦?我不知道,你怎么認識我?哦,是于萱吧?”“嗯?!蓖蹂P乖乖地點頭。“她編排我什么了?這家伙從來不可能說我句好聽的?!毙煳囊?。“她說,你是枝干?!蓖蹂P老實地回答,用手比劃著,“就是主干之外存在的枝椏?!?/br>徐文耀一瞬間有些困惑,隨即了然地問:“相對于誰而言的枝干?你嗎?”王錚天真而困惑地問:“你怎么知道?”徐文耀一下笑了,問:“我只是枝杈啊,那主干是誰?”王錚似乎沒有聽明白,半響,慢慢閉上眼,搖搖頭說:“我,我說不清?!?/br>“沒關系,慢慢說,我們有一整個晚上,我都聽著?!毙煳囊従彽卣f;“有些事,也許跟別人說說,比憋著好?!?/br>王錚睜開眼,難過地問:“哪怕是,是要重新撕開傷口?”“是,也許那比捂著讓它潰爛好?!毙煳囊嗽斨哪橗?,然后說,“我不是為了好奇向你打聽往事?!?/br>王錚看著他,點點頭說:“我知道?!?/br>“你知道?”徐文耀再次笑了,喝了一口茶,低聲說,“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為什么要管你,管于萱。你們對我來說,其實不算責任,如果不是我刻意要接近,你們跟我甚至連熟人都算不上。我到底為什么要管你們?”他含笑看著王錚,說,“與其說這樣,不如說,我沒法看著你們獨自一個人,到目前為止,我也有想過,管你們沒一點好處,既談不上利益,更說不上投入回報之類的交換,連放長線經營一段人際關系這種設想都沒有,但每次想到最后,總是不能放著你們不管這種想法占了上風,比理性思維更強烈?!彼皖^看了看自己張開的手掌,笑著說,“我可從來沒對別人產生過這種奇怪的,活雷鋒似的想法?!?/br>王錚回答:“可能因為,你跟我們差不多吧?!?/br>徐文耀蹙眉說:“我可比你們強多了?!?/br>王錚微微笑了,恍恍惚惚地說:“當然不是說社會身份這些,我指的是,你跟我們一樣,在這里,”他指著自己的心臟,悠然嘆息說,“這里,埋藏著異常沉重的東西,大概是這樣吧?!?/br>徐文耀心里咯噔了一下,說:“這么說太邪乎?!?/br>“沒關系,怎么說只是個表達的問題而已,”王錚微微瞇著眼,說,“但它確實存在,卻是毋庸置疑的。我的事,說出來也無妨,無非是失戀一場,如此而已。人失掉愛戀有很多種原因,我的原因,表面上是移情別戀,但根子里,卻跟人有關。狄更斯說,內心缺乏修養的愛情,話真刻薄,但情況確實如此?!?/br>“內心缺乏修養啊,”徐文耀細細回味這句話,忽然一笑,點頭說,“說的真好,我常常覺得,也許人要到接近中年的時候才能真的理解什么是愛,真的能有足夠的閱歷和智慧選擇合適自己的人,這個時候做出的選擇,恐怕才是真正契合自己內心需求的伴侶,當然前提是,如果那個人,真的有考慮過內心需求這回事?!?/br>“我的父母一輩子都在爭吵,他們從我記事開始,總在互相埋怨,言談當中對對方的智力和人品充滿輕視,家里很少有溫情的時候,反倒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常常成為爭吵的導火線?!蓖蹂P恍惚地輕聲說,“但就算他們知道不合適婚姻的后果有多嚴重,我的母親仍然在得知我是個同性戀者的情況下,硬逼著我去結婚,去娶一個無辜的女人,不然就跟我斷絕母子關系?!彼腿蛔×丝?,苦澀地笑了笑,說,“你說得對,我也是用了很久才明白,不是每個人,在選擇伴侶上,都會叩問自己的內心?!?/br>徐文耀默然無語,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王錚的頭,再滑下來,一用力,搭到他肩膀上,使勁拍了拍。王錚靠在沙發上,基本上等于被徐文耀摟著,酒勁上頭了,他暈得厲害,半靠著徐文耀的胳膊喘了喘氣,呵呵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