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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開口,外面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還伴隨著脆生生的呼喚聲:“燕先生,燕先生!”燕無花詫道:“寒兒?你怎么來了?!?/br>寒兒也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比駱歡還要小一些,跑到屋門口便停下來,遲疑著不敢進門。燕無花立刻轉身迎上去,將來人引到幾步開外,才問:“怎么了,急成這樣?”兩人交談了一會兒,燕無花便又急匆匆地返回柴房里,向眾人道:“抱歉,我醫館里有個重傷的病人,傷口的情況又惡化了,我得回去看看?!?/br>明月珠道:“我學過簡單的包扎術,對草藥也略懂一二,我可以幫你?!?/br>燕無花道:“多謝姑娘好意,不過我醫館里還有寒兒和另一位幫手,不必勞煩了?!庇洲D向駱歡道,“小歡,你留在這里陪各位客人,待會兒帶他們去醫館就好?!?/br>駱歡道:“知道了燕先生,你放心去吧,這里有我呢?!?/br>趙識途也道:“抓兇固然重要,救人也不能耽擱,燕兄不必多慮,快回去吧?!?/br>明月珠心道,這燕先生也是個奇人,不僅石頭鎮居民對他全心信賴,愿意為他提刀拼命,連這乖戾如豺的小鬼,在他面前都變成一只家貓。她的同伴趙鏢頭又何嘗不是如此,才見面不到一日,便被對方說得心悅誠服。難道這些真的只是出于他醫者的身份嗎?第17章兇刀煞血光(五)這些問題,明月珠自然無從知曉,她才抵達石頭鎮不過半日,便在當地劍拔弩張地打了一架,又目睹了一場命案,自己的事還顧不過來,哪來的功夫去理會旁人的長短。她只是隱約有種預感,這趟鏢背后的目的,可能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柴房里光線昏暗,她偏過頭,想看看兩個同伴的反應。上官情的樣子和平時毫無區別,與其拿這個人當參照,還不如去問問車輪底下的石頭。趙識途則一改平日的輕浮,面色陰沉,嘴唇抿成一條線,眉心緊鎖,在拼命思考,從見了尸體開始,他便全然忘了接鏢的目的,把這宗命案當成了自己的份內事。這個人只不過表面油嘴滑舌,心機卻連石頭都不如,倘若有意行騙,他一定是最好的目標。若是放在過去,明月珠斷然不會和這兩類人糾纏太深,第一類最好不要招惹,能繞則繞,至于第二類,最好狠狠坑一把,再遠遠甩開。至于現在么……這兩個一窮二白的男人,好像連坑的價值都沒有。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問道:“趙鏢頭,你方才不是有所疑惑嗎?”趙識途猛然驚醒,點頭道:“是的,我正在想,為什么死者身上會有亂刀留下的傷口?!?/br>那李大哥也愣了一下:“趙鏢頭的意思是……”趙識途道:“恕我直言,如果兇手真的練過和羅剎功,恐怕這三位兄弟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死者頸上的傷口齊整,其他人也沒有聽到打斗聲,我想他們都是在一刀之內即刻斃命的,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必要用亂刀將他們割傷?”李大哥的視線從墻邊飄開,不忍再看,口中憤恨道:“那人定是個窮兇極惡之徒,以暴虐為樂?!?/br>明月珠道:“半夜潛入村中殺人,難道只是為了圖一時之快?我覺得不大可能?!?/br>一直沉默的上官情從旁淡淡道:“許是為了搶奪東西?!?/br>趙識途道:“對啊,會不會這三人知道燕先生的寶貝所在?”駱歡立刻道:“不可能?!?/br>趙識途轉向他,垂眼挑眉道:“小鬼,你為何如此確信?”駱歡縮了一下,很快挺起胸道:“因為燕先生跟誰都沒有說過?!?/br>李大哥也跟著道:“燕先生不愿連累旁人,所謂從未提過寶貝是為何物,我們也沒有過問?!?/br>明月珠道:“可現在已經出了事,還有隱瞞的必要么?”駱歡咬緊嘴唇,一臉不服氣:“那……那你們去問燕先生便是?!?/br>趙識途道:“說得沒錯,既然遺體的狀況已然查明,我們該去醫館,待燕先生瞧完病,當面相問?!?/br>駱歡扭過頭去不理他。李大哥代替他答道:“就這么辦吧,不過請各位稍候片刻,我想先把三位兄弟葬了?!?/br>*柴房背面并排放著三口棺木。棺木很簡陋,只有一只狹方箱,一塊扁平蓋。箱子是空的,蓋子敞在一旁,靜候已久。李大哥把身首異處的尸體搬起來,挨個放進棺材里。趙識途也跟著幫忙,月白色的衣襟很快沾上暗紅色的稠血。棺蓋一封,稠血和刀痕便都看不見了,棺木雖簡陋,卻很干凈,為長眠其中的人留下最后的體面。倘若他們有妻兒,有兄弟,有朋友,最好只記得這份體面,而不要看到棺木里的景象。趙識途的心情很沉重。他剛到一個地方,便看見三口棺材,心情總不會好的。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心軟的人,心上難免比別人裝得更多。裝得事情越多,想不通的也就越多,他在菩薩面前想不通,才想要來到這俗世中想一想。初入江湖,他第一次來到這么遠的地方,他望著遠處的山尖,忽然想起了辭別時的事,那時候他是如此躊躇滿志:“你那鏢旗若是不要,便送給我吧,我認得天底下每一條路,天底下沒有我趙識途到不了的地方?!?/br>他真的走了很遠,而后才發覺,原來天底下還有很多他到不了的地方,還有很多他想不通的事。問盡諸方,眼猶難開。夕陽向西方沉落,石頭鎮的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一行人迎著暮色,往燕先生的醫館走去。路上,趙識途問:“那寒兒也是燕先生的學徒?”駱歡已經忘了先前的不快,搶著道:“是啊,他叫李寒,是李大哥的兒子?!?/br>趙識途詫道:“原來如此,我竟沒認出來,失敬失敬?!?/br>李大哥擺手道:“沒事沒事,寒兒看起來跟我本來就不像,我當了一輩子粗人,不希望他和我一樣,就送他去燕先生那里學習醫術,不求他有燕先生那般出息,只要比我強,我就心滿意足了?!?/br>提到兒子的時候,李大哥的神色也變得溫和了許多,兩條粗眉舒展開,硬朗的眼窩里也有了笑意。駱歡走在最前頭,回身嚷嚷道:“李大哥你不用cao心,他比我勤奮多了,我教他的竅門,他一次都沒用過?!?/br>明月珠聽得好笑:“竅門?我看都是偷懶的竅門吧,小鬼你自己不思進取,還要拉別人下水?!?/br>駱歡噘嘴道:“要你管?!?/br>趙識途無奈地搖頭,又問:“對了,燕先生收治的病人也是鎮上的?”駱歡道:“不是,是倒在鎮子外面的被發現的,說是和商隊走散了,被沙狐襲擊,肩膀被咬出一個豁口,滿身是血?!?/br>趙識途聽得眉頭直皺:“沙狐咬人?這里常有這種事?”李大哥道:“常有,沙漠自古便是死地啊,也只有要錢不要命的人才愿意闖吧,對,還有打仗的,不過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