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師，我舅舅平日就是這樣，他以前對我比這還要冷淡呢?！?。

“我懂的，他這是面冷心熱?！眳茄喾吹篂樵S謙說起好話來了。

許謙打完水回來的時候，吳燕和彥青正聊得開心。

見彥青毫無顧慮地說話大笑，許謙沒說話，而是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了吳燕，另一杯則是往里面加了好幾大勺糖漿，用勺子攪勻了。

聞到熟悉的味道，彥青臉色突然一僵，不說話了。

待許謙將那杯加了好幾倍劑量的糖漿水遞到他面前時，彥青才苦著臉仰頭看著許謙。

“我喉嚨已經好了，不用喝了?！?/br>
“你今天用嗓子用得多?！痹S謙這是嫌他話多了。

彥青搖搖頭，“我不說了，能不能不喝?！?/br>
許謙想了想，“喝一半吧?！?/br>
彥青伸手要去接，想了想又收了回來，“這水顏色比平時深?！?/br>
“我多加了幾勺，效果更好?！?/br>
“太燙了?！睆┣嗫此爸鵁釟?，仍是搖頭。

“那好吧，吃完飯一會再喝?！痹S謙終于不再為難他了，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吳燕沒再說話，吹著熱水，小口喝著，不時抬頭看看許謙，又瞅瞅彥青，彥青咧嘴對她笑笑，眼中滿是鼓勵與催促的神情。

彥青告訴她要對付他舅舅，一定要主動進攻，不能等對方先開口。

彥青一邊吃著午飯一邊看著兩人，見吳燕支支吾吾地，真是替這個小姑娘著急。

“舅舅，吳老師還沒吃飯呢?！?/br>
許謙心想自己還沒吃呢，怎么沒一個人關心一下。

他站起身對吳燕說道：“你想吃什么，我去買?！?/br>
順帶把自己想吃的也給買了。

“??？”注意到許謙站起來，吳燕也跟著站起身，以為對方是要帶她去吃飯，卻聽到他這樣說，一時愣著不知該怎么反應。

“舅舅，你帶吳老師出去吃吧，我一個人沒事的?！?/br>
彥青撮合他們兩人的意圖表現地過于明顯了，許謙怎么能看不出來，他看了眼吳燕，這個人他談不上有好感，但也不討厭。

“走吧?！?/br>
許謙沒走遠，帶著吳燕到了醫院對面的大排檔，點了幾樣小炒還有兩碗飯。

吳燕不是嬌氣的小姐，沒覺得大排檔怎么了，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也不管椅子臟不臟。

菜還沒上來，吳燕先用熱水燙了筷子，用紙巾擦干凈了才遞給許謙，許謙接過說了聲謝謝。

等菜上來了，吳燕見許謙動筷了，這才動筷，夾起一塊rou片嚼了幾口吞下，“很好吃?！?/br>
勉強能吃而已，許謙覺得菜很一般，只是能吃而已，菜上齊了，兩人安靜地吃完飯，許謙結了帳單，將剩下的菜打包后就率先走出了大排檔，他還要回去監督彥青把飯吃光了沒有，以免他又把飯偷偷拿去喂了野貓野狗。

吳燕跟在他身后，進了醫院卻見他并沒有急著進住院樓，而是拐到了住院樓的后面，那后面有一片垃圾場，現在已經被打掃地很干凈，但還是能在空氣中聞到酸臭的氣味。

許謙停下了腳步，吳燕探出頭朝他身后看去。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蹲在地上，他身邊圍著四五只臟兮兮的野貓。

“嘯嘯——”許謙大喊了一聲。

彥青被他嚇了一跳，看他一眼，又不慌不忙地把飯盒里的食物全都倒在地上，這才站起身朝許謙走去。

第二十一章這不科學

“為什么不好好吃飯？”等彥青走到他面前，許謙才有些嚴厲地質問道。

彥青剛住院的時候，喉嚨傷得嚴重，每天只能喝流質食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所以等他不用再喝粥之后，家人每天換著花樣給他燒rou吃，希望能把他養胖些，可還是不見他長rou。

彥青的食量不大，若是沒人看著，每次都能剩下好多，剩下的飯菜都被他裝在一個塑料袋里，吃完飯他借著出去消食，就把這些飯菜都帶給流浪貓吃。

“吃不下扔了也是浪費?！睆┣嗖⒉挥X得自己有錯，所以目光清澈地回視著許謙。

許謙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可是看到他把大半的飯菜都剩下了，心里還是有些生氣。

“你每天這樣做能喂活幾只貓，又能堅持多久，它們還不是照樣得餓死，這點小恩小惠有什么用？”許謙知道彥青善良，所以覺得不能因為這件事嚴加苛責他，但必須要和他講道理，讓他明事理。

“我知道?！睆┣嘤衷趺纯赡懿恢?。

他只是習慣了而已，他以前打好幾份工的時候，連坐下好好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那個時候，買一桶泡面加根火腿腸，或是一個饅頭加包榨菜，坐在路邊的花臺上或是街邊的長椅上，陪著自己的就只有三兩只同樣饑餓同樣無家可歸的貓，他總會從自己的食物里分一點出來，那些貓也不嫌棄他不美味的食物。

到后來有了穩定且報酬不低的工作，中午有足夠的時間夠他美餐一頓，他可以坐在職工食堂里，也可以奢侈地下一次館子，他的身邊有形形色色的人，可他內心還是感到孤獨與冷漠，那個時候他常會想起有小貓們陪伴的日子。

看到路邊或是小巷里的流浪貓，他也總是忍不住會買些食物喂給它們，雖然他知道這樣做根本什么忙也幫不上，可他就是習慣了，想忍也忍不住。

他們都是被拋棄在這個冰冷城市里的孤苦寂寞的存在。

“既然最終要拋棄他們，那為什么還要給他們生命？”彥青不是在拷問許謙，他是在拷問丟棄寵物的人類，是在拷問那些拋妻棄兒的人們。

彥青的眼中沒有憂傷沒有困惑，也沒有悲天憫人的情緒，他永遠都是這副淡淡的模樣，卻更加有力地觸到了許謙的心底，許謙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該怎么回答他。

他只能一遍一遍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我給它們帶了些吃的，跟舅舅一起去喂他們吧?！?/br>
彥青低頭看到他手里拎著的塑料袋，點了點頭。

許謙一邊把食物倒在地上一邊說道：“等以后舅舅會建一個動物收容所，讓這些無家可歸的動物都能有個歸宿?！?/br>
“那我就建一間孤兒院吧?！睆┣鄵P起頭對許謙笑著說道。

他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許謙隱約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感傷。

嘯嘯，你有這么多人的疼愛，為什么看起來會這樣孤單，會感到如此地沒有安全感？

他睡覺前總是從里面將門反鎖著，就算是在自己的家里也是如此，睡覺的時候總是蜷縮著身子，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對每一個人都微笑，卻從不表露自己真實的感情，他心里像藏著很多事，卻誰都不告訴，連自己最親的親人都不告訴。

嘯嘯感覺自己像個孤兒嗎？

許謙沒有問出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