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很不敬業啊?！倍∽榆S笑了一下，“基本情況都沒說清楚，還勸個屁?！?/br>
“沒專門來勸你，少年你不要太自戀?！卞X澄往椅背上一靠，“剛好翹班放松一下?！?/br>
“嗯?！倍∽榆S笑了一聲，繼續抽他的煙。

兩人就這么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地坐了一個多小時。小院子里的陽光挺暖和的，曬得牛仔褲有點兒發燙，錢澄閉上眼，暈暈乎乎地馬上就能睡過去。

“哎?！币膊恢肋^了多久，丁子躍推了他一下。

錢澄猛地一個激靈醒過來：“干嘛！”

“冷了?！倍∽榆S縮了縮肩膀，“換個地方？”

“去哪里？”錢澄板了板腰，都能聽見骨頭硌嗒響的聲音。

“太平間?！倍∽榆S笑了一下。

“……神經病啊你?！卞X澄踢了他一腳。

在錢澄的堅決反對下，丁子躍還是放棄了太平間之旅，最后跑去買了個甜筒，錢澄看著他吃都覺得胃里一陣發涼。

“你要嗎？”丁子樂一邊哈著冷氣一邊問。

“我……看你吃就好了?！卞X澄把手揣進兜里，“真羨慕你們年輕人?！?/br>
“有什么好羨慕的?！倍∽榆S吃東西速度挺快，沒一會兒就把甜筒給舔平了，這會兒跟小倉鼠似的咔擦咔嚓啃外面的筒，“哎，錢哥?！?/br>
“嗯？”錢澄轉頭看他。

“我現在……”丁子躍又啃了一下甜筒，“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話匣子一打開，有時候就收不住。丁子躍不是那種會跟人說心里話的人，不過這事還是超出了他的處理范疇，就算燒掉半包煙都沒法讓他有什么靈感。

“……周勛怎么說的，他家人是個什么態度？”錢澄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事情捋清楚。

“本來正吃著飯，孫老師不知怎的又扯到他工作上的事兒了?！倍∽榆S說，“一說這事就沒完，還扯到結婚……然后周勛就煩了?！?/br>
剩下的事錢澄就可以想象了。

這柜出得可真是猝不及防，孫老師的神經也是足夠強大，聽周勛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來龍去脈，平心靜氣地流了會兒眼淚，到丁子躍去小院子里燒香爐的時候半句話都沒多說。

“他爸知道嗎？”錢澄問。

“現在應該知道了?！倍∽榆S把甜筒啃完，把紙皮一丟，感覺整個人都活了回來，連嗓子都亮了三分，“我怎么這么倒霉??！我最怕的就是孫老師！念初中那會兒成天被她揪著見縫插針地批，要是她批完心情舒暢還差不多，現在算個什么事兒啊……”

“依我看，這還算是個好事?！卞X澄說，“總比他一聲不吭回老家結婚要好?！?/br>
“啊，是吧?！倍∽榆S說，“我就是覺得他應該選個委婉點兒的方式……”

“怎么個委婉法？”錢澄笑了笑，“委婉這個詞不屬于你們，既然這事都已經發生了，那就順著走，別想有的沒的。我看他也是鐵了心跟你在一起，醞釀來醞釀去最后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找不著才尷尬?！?/br>
“我一點準備都沒有……”丁子躍嘆了口氣，“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見他媽?！?/br>
“該怎么見就怎么見?！卞X澄拍了拍他的肩，突然發現這小屁孩還比他高，頓時有些不滿，“你們家的人都吃激素么！長這么高?！?/br>
“不吃激素?！倍∽榆S樂了，低頭看著錢澄，忍不住笑意，“哎，錢哥，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個小個兒，真是萌萌的……”

“萌個屁！”錢澄真想跳起來撞向他的膝蓋，但還是努力轉回正題，“你又沒做錯什么……他周勛壓力更大，別表現得好像欠人家一個億似的。再說了，我看孫老師也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br>
“啊，”丁子躍伸手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我試試吧……錢哥，你有特別害怕的人嗎？”

“我??？”錢澄想了想，“以前有，現在沒有了?！?/br>
“不斷往前走，不斷變強了，你會發現那些曾經讓你害怕的，其實根本不算什么?！?/br>
“也許吧?！倍∽榆S拿出手機看了看，慢慢地抬起胳膊伸了個完整的懶腰，“我能去你那兒睡個覺嗎？昨晚就沒怎么睡好?！?/br>
“走吧?！?/br>
丁子樂陪著孫老師差不多把超市轉了三圈。醫院旁邊有個規模還挺大的超市，什么都有，簡直就是為病人家屬貼身打造的。

“孫老師，”丁子樂苦笑著把濕紙巾拎出來，“您都拿了三包了……”

“以后用得著?！睂O老師又往別出走，丁子樂只好推著手推車緊緊跟上。

“買點鳳梨酥？”丁子樂挑了一包，“我記得周勛挺愛吃這東西的?！?/br>
“拿著吧，”孫老師看了一眼，“挑個生產日期近點兒的?！?/br>
“哎?！?/br>
丁子樂本來就不太喜歡逛超市，這種陪著長輩全靠尬聊撐起來的逛蕩更讓他有些不舒服?？蓻]辦法，周勛這個職業甩鍋俠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呢，總不能給他一張輪椅讓他出來吧……

丁子樂跟在周勛他mama身后，只覺得這個背影恍惚間跟他老媽挺像。

差不多年紀的人，頭發已經開始發白，整個身形也顯得有些瘦小。風一吹就能晃上好幾下。

孫老師是那種挺嚴厲的女人，一百年不變的發型，黑色套裝一上身臉一板，丁子躍們能嚇得屁滾尿流……孫老師退休后人其實和藹了挺多，這些也是丁子樂這幾年慢慢才感受到的。

“我記得你還挺喜歡吃海苔卷的？”孫老師過了一會兒問。

“啊，附近有一家做糕餅的還不錯，一會兒我帶您過去看看？”丁子樂看了一眼手推車，“東西夠多了……”

“啊?！睂O老師仔細看了看，“濕紙巾拿挺多的……我放回去幾包吧?！?/br>
丁子樂沒說話。

失魂落魄大概就是這樣。孫老師的樣子讓丁子樂挺心疼，轉來轉去沒個目標，或許也只有這樣轉來轉去，才會讓那些無處安放的混亂的思緒稍稍平靜下來。

丁子樂搶先付了錢，又搶先把東西一拎，不過按周勛他媽的狀況他根本不用搶，魂都不知道在哪了。

“周勛不是說要吃扁食么？”丁子樂提著東西，“我們去買？”

“哎?！睂O老師應了一聲，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出聲，“阿樂啊?！?/br>
“嗯？”

“我們家阿勛……你說他這樣……是不是害了阿躍？”

丁子樂沒想到孫老師提起這事兒的頭一句居然是這個。

“怎么會？”丁子樂停住了腳步，“您別多想?！?/br>
“我怎么不多想啊……”孫老師嘆了口氣，“前面有椅子……歇會兒吧?！?/br>
剛出門的時候還有太陽，現在不知怎么的天一下就陰沉了許多。小風一陣陣地刮著，不過也不算太冷。

就是猛地坐在石凳子上的時候還是感覺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