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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眼中含淚,含著千萬委屈,一雙白嫩的手搭在冰冷粗糙的墓碑上,明明是抱怨,語氣卻嬌嗔:“爹爹,女兒現在好難受啊,你都不在了,我得養家,我和錦辰還被人欺負……”
這是一個小女孩再跟自己的父親撒嬌,可她的父親已經死了。
她現在,只有他。
她會一步一步的走進自己懷中,做個乖巧的、聽話的,把他視作全世界的金絲雀。
李善垂眸,濃厚的睫毛遮住他眼中那一絲滿足的神色。
☆、前世
方冬弦是越想越委屈, 恨不得就此嚎啕大哭一場, 但到底還是顧忌到這里有別人, 忍著沒好意思哭出來。
一只手落在她腦袋上, 揉了揉, 帶著安撫的意味。
方冬弦瞬間淚崩,宛若找到了發泄的渠道。
她本來就是個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的小女孩,這段時間,除了父親去世讓她體會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外,這些天被萬家退親,被往??粗蜌獾泥徖锉澈笳f道, 還被柳嬸打上門欺負。
一個從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如何能承擔的了這些。
特別是當她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變得無依無靠, 甚至到了只能依靠李善這個好心人的地步。
她還得讓自己變成弟弟的支撐,保護比自己更弱小的幼弟。
直到黃昏, 她才發泄完,擦了擦糊了一臉的淚水,尷尬到了極點。
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成這樣。
她余光偷偷打量李善, 生怕他露出不耐煩, 或是看笑話的神色。
誰知卻看到他滿眼的寵溺與……深情嗎?
方冬弦:“……”
她呆了一瞬,隨后臉瞬間像熟透的蘋果一樣的紅, 那緋紅很快蔓延到耳根與頸部。
她其實對男女主情本不算很了解, 只不過看過兩本談情說愛的。
雖然已經到了十六歲,但她似乎天生比別的姑娘開竅晚,連看時, 看到其中黏黏膩膩、非你不可的情話,她也只覺得幼稚可笑而已。
可此刻,李善那樣灼灼又……專注的目光,卻是讓她忽然懂了。
那些中纏綿的情節,此時都像是變成了實質。
她心中升起慌亂和不安。
李善大概察覺到她的窘迫,語氣帶著一絲溫柔的對她說:“回去吧,天色有些晚了?!?/p>
她點點頭,回去的路上始終努力低著頭,恨不得找地方鉆進去,從此再也不出來見人了才好。
特、特別是……李善!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也無暇顧及李善剛才為什么用那種眼神看她。
她……只覺得自己很丟臉,同時,心臟像是有只小兔子在‘砰砰’亂跳似的。
從山上回去的路其實是有點遠的,方冬弦一路下了山,整個人才總算冷靜下來。
下了山,遠遠看到自家院門,方冬弦松了口氣。
“那個……你、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吧?!?/p>
李善卻沒動,她糾結片刻,正要告別自己先離開,這時他卻開了口,“聽說萬家退了親?!?/p>
她咬唇,點頭:“嗯?!?/p>
寂靜一瞬,他的唇微動,“我還尚未娶妻,且我對你頗有好感,你……”
方冬弦驚了一下,抬眸連忙打斷他的話:“你、你等等!別說、別說了,那種話……”
她真是受了不少驚嚇,按照她的思維,就算一個男孩子心儀一個女孩子,怎么也該由家人出面,再找媒人來提親。
哪有……這樣自己親口渾說的?
她想了想,覺得他應當不是要輕薄她。
她就當、他不懂這些繁雜的規矩好了。
“那個、要不你先走吧,快、快些走!”方冬弦慌張的說道,同時目光私下亂轉,生怕被人看見。
李善見到她這番模樣,一向冷峻陰沉的眉眼,難得多了幾分笑意。
下一刻他面色忽然一凜,大掌握住她的肩膀,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乖乖的等我來提親,不許再有不安分的舉動!”
方冬弦怔了怔。
他再次問道:“聽到沒?答應我?!?/p>
他看著女孩兒白皙的臉蛋,直到她呆愣愣的點了頭,他才放開她。
他的大掌溫柔的撫摸著她柔軟的發絲:乖女孩兒。
隨后,李善轉身。
那一刻,方冬弦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夕陽。
她忽然急切的喊道:“等等!”
李善轉身,她卻又搖頭,“沒事,我只是、只是……我只是想祝你一路平安?!?/p>
李善道:“謝謝?!?/p>
方冬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當李善雙手放在她肩膀上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一種好像刻在她記憶深處的熟悉感。
伴隨著這種熟悉感的,還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恐懼!
可她卻想不起來到底什么時候出現過這種情景,所以她急切的叫住李善,想要問清楚。
卻在他轉身后,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想法太荒謬了,若說出來大抵會被當做癡人說夢。
揮散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轉身朝自家小院走去。
然而心里的惶惶不安卻仍舊無法消散……
方冬弦滿心憂慮,但她卻連自己為什么憂慮都不知道。
她轉身回自家的小院,卻在門口看到一個人。
萬少爺?
她身子一僵。
萬玉坤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長時間,大概是他站在樹下的緣故,樹遮住了他的身影,所以剛才她沒看見他。
萬玉坤面上苦笑,“我爹告訴我你跟顧信禮有關系的時候,我還不信,原來他說的是真的?!?/p>
明白萬少爺誤會,方冬弦正要解釋,卻忽然睫毛一顫,疑惑的問:“顧信禮是誰?”
萬玉坤有些自嘲道:“還要掩飾嗎?顧信禮就是剛剛那個人,我親眼看到你們……”
他說不下去了,心里覺得酸楚極了。
沒人能理解他對阿弦……方小姐的感情。
其實他自己也不大能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人念念不忘。
以至于在北平的時候總是想著她,即使路程遠,他還是特意買了許多禮物帶回來,都是給她的禮物。
可如今他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傻。
他明白若不是家室,他遠遠配不上這位白天鵝一般的小姐。
如今一腔熱情被冷水澆滅,萬玉坤徹底清醒過來,自己本不該有不切實際的肖想,可到底心有不甘。
想到自己回來后,連夜忙著處理緊急的事情,就是為了能早點解決麻煩來看看她。
想到得知自家退親,他跟父親大吵一架,不顧家人阻攔的跑出來,他又怎么能甘心呢?
萬玉坤看著面前的姑娘,她的睫毛迎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