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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推崇女性解放,但普通人家真正送女孩兒讀書的又有幾個?
本身就難,還要從中挑出個適齡的。
而湊巧的是,康州縣城內恰恰就有這么個有才氣,偏偏年齡合適的閨女。
也就是方冬弦了。
方家書香門第自不必說,方父以前就是個秀才,是在城東開私塾的張老先生最喜愛的學生,若不是前朝覆滅,現在沒準兒考上舉人也是有可能的。
而方冬弦小小年紀,卻已經在縣里最好的私塾里任職,做了女先生。
方家歲窮了些,但那戶人家根本不在乎,所以前幾天那位媒人就找上了周海燕,談了談。
周海燕心里忍不住唏噓!
到底還是這丫頭命好。
生來就好命!
就這會兒功夫,周海燕見她目光又開始渙散,這幾天哭得厲害,眼睛仍舊紅腫。
她猶豫一番,考慮到丫頭剛剛喪父,這時候提起這件事太不合時宜,就把到了嗓門兒的話咽了下去。
又安撫了兩句后,囑咐她趕緊收拾收拾出來幫忙,周海燕就起身又出門忙去了。
☆、相遇
方冬弦用帕子擦了把臉,就緊跟著出了屋。
剛走到院子,她看到錦辰正側著頭,眼巴巴的看著她臥房的方向。
錦辰仍舊跪在火盆前,見到jiejie出來,就眼也不眨的盯著她看。
小小的男孩兒,眼里充滿了不安。
方冬弦走過去,安撫弟弟兩句,讓他繼續燒紙,自己去廚房幫忙。
方家一共有三間屋子,正中央是堂屋以及方父和方錦辰的臥房,不過如今堂屋擺著方父的棺材,方錦辰這幾天都和jiejie住。
堂屋左側是廚房,右側是方冬弦的臥房。
院子不算大,屋子和院墻都是磚瓦砌成的,房子有了許多年光景,看上去破敗老舊。
按照當地習俗,要為來參加喪葬的客人準備豆羹飯。方冬弦走到廚房門口時,聽到里面在談閑話:
“就是那個城西街的劉老爺家的閨女,聽說從河里撈出來的時候都爛了!”
“所以說這人真是的命運真是說不準,你說好好一個千金小姐,非得跟野男人私奔,落得個凄慘的下場?!?/p>
“哪里是什么野男人,現在整個縣城都傳遍了,劉家帶著一幫人堵在顧府門口討說法?!?/p>
“顧府?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新搬來咱們康州縣的外鄉人?”
“可不就是,聽說勢力可大著呢,出了這個事,縣衙都不管,到最后劉家竟是申冤無門!”
“真是無法無天了不成?”
“可不就是無法無天嗎!”
方冬弦進去后,幾個來幫忙做豆羹飯的婦人便止住了話頭,不愿讓這種污穢事污了不知世事的黃花閨女的耳朵。
到了傍晚,大家伙兒都散了,留下的幾個人一起把鍋碗瓢盆收拾好,也都回去了。
方冬弦牽著弟弟的手回了臥房。
方錦辰如今五歲的年紀,已經不適合跟jiejie同睡一張床,方冬弦用幾把椅子擺起來,做了個臨時的床,鋪了被褥讓他睡。
臨睡前,她掀起錦辰的褲腿,看到他兩個小膝蓋都跪青了,十分心疼。
她起身從柜子里翻出膏藥,一個轉身的功夫,錦辰已經因為勞累而沉沉睡去。
輕輕撩起錦辰的褲腿,幫他抹了藥膏,她才躺倒自己床上。
夜色深重,她閉上眼睛,明明很累,卻遲遲不能入睡。
白天一整天都忙碌,她身心俱疲,沒有時間傷心,也更沒時間像別的。
但此刻,躺在床上后,她卻思緒紛雜,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不知為何,下午她在廚房門前聽到那個‘顧’字時,她的心臟像是猝不及防被人使勁兒捏了一下,有種窒息感,又悶又疼。
好像那個字,跟她有什么很深的牽絆一般……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人敲門。
方冬弦頂著nongnong的困倦感起身開了門。
之后又開始忙碌起來,嬸嬸把錦辰叫醒。
今天是送棺的日子,方錦辰是方父唯一的兒子,按照習俗必須由他親自送。
即使他還只是個五歲的孩童,也得跟著大人們一起抹黑爬山埋棺。
方冬弦哄著迷迷瞪瞪的錦辰吃了早飯,一行人抬著棺材上了山。
棺材入土時,姐弟倆趴在棺材上哭的不能自持。
方父是病死的,已經花盡了家里所有積蓄,甚至跟親戚鄰里也借了不少錢,最終還是沒能治好。
她想起父親臨走前,那雙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虛虛的牽著他們,遺憾又愧疚的說,“我恐怕見不到阿弦嫁人,也不能教阿辰讀書了?!?/p>
從山上下來時天已經大亮,方錦辰昨晚睡得早,所以除了剛開始那會兒犯困,這時已經徹底清醒了。方冬弦卻因為昨夜沒睡好,精神有些恍惚。
昨夜下了雨,所以山路不好走,下山的時候她一時沒注意,滑了一跤,扭了腳。
倒是也沒有傷的多嚴重,只是有些疼,沒有辦法和其他人一樣利索的行走,慢慢就被落在了一群人后面。
考慮到這些人也都是大清早起來幫忙,此時都是困倦疲憊的模樣,她沒有把腳受了傷的事情聲張出去。
這條路她熟,畢竟從小生活在康州縣,對周圍的一草一木都很了解。
等她好不容易拖沓的下了山,抬頭看去,其他人早就已經沒了影子。
不過倒是看到一個陌生人。
這人身形高大健壯,他正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身旁停著一輛三輪摩托車。
這種代步工具,是極稀缺的西洋物。以前還沒傳出過,康州縣有誰用上了這個東西的。整個縣城,就算是最富裕的那幾戶,出行也還只能用上馬車而已。
而此時,這架摩托車的前輪卻深深陷進了泥坑里,泥污濺在車身上,斑斑點點的。
這時候是晌午,已經接近午飯的時辰,因為是初秋的季節,最近時而冷時而熱。就像此時,雖然天上還掛著太陽,但卻是有一陣陣的涼風吹過。
風涼颼颼的,昨夜下了雨,風夾雜著濕氣和泥土的腥味兒,掃過人的臉頰。
方冬弦靠著樹休息了一會兒,等身上散了漢,她就撐著樹干立起來。
左腳仍舊疼,她就用一只腳踩在地上,半蹦跶這繼續往回走。
可腳卻不小心踩在枯草上,驚動了他那人,那人抬頭朝她看過來。
他的長相映在方冬弦眼睛里的那一刻,她渾身一震!
心臟忽然像是有一萬根針在扎,又疼又癢,難受的幾乎下一刻眼淚就要洶涌而下。
幸好她很快回過神,才不至于在陌生人面前失態。
方冬弦將手握拳抵在胸口,從昨天暈倒醒來后,她就開始不對勁兒,所以只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