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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僵了一下,但很快掩飾過去,自然地岔開話題:“嗯。要起來洗個澡嗎?”寧覺辰現在已經可以順暢地說長句子了:“不要,去復健還是要出汗的,回來再洗?!痹S曳開玩笑:“我今天特意請了假,你居然要去做復健,就不能留下來多陪陪我嗎!”寧覺辰不讓許曳跟著去,走的時候還學著許曳平時出門那套對他說:“我要去上班了,你乖乖等我回來,要聽周姐的話知道嗎?”許曳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平時說話的語氣有這么哄小孩兒嗎……許曳出去訂了蛋糕,買了熟菜和面條,按照菁城的習俗,生日還要吃涼拌豆腐絲,許曳也稱了一點。寧覺辰現在每天的食譜還是嚴格按照醫生的要求搭配的,雖然這些東西寧覺辰不一定能吃上,但是許曳想給他過個圓圓滿滿的生日。到醫院的時候寧覺辰那邊剛結束,正扶著走廊的墻一步一步蹭回來,周姐在一邊寸步不離地跟著。許曳心里一驚:“怎么了?”周姐寬慰道:“沒事,放心!今天多加了一組下肢練習,可能有點累了?!?/br>寧覺辰的頭發長長了一點,現在不像獼猴桃了,像板栗外面毛刺刺的殼兒,發間全是亮晶晶的汗,一邊走一邊滴下來。許曳過去攙他,寧覺辰有點不開心:“我自己會走!”許曳又不自覺地開始哄小孩:“好好好,你自己走,自己走,我不搗亂了?!?/br>寧覺辰回病房以后就去浴室洗澡了,這個月他都是自己洗的澡。許曳對這事有心理陰影,每次看到寧覺辰一個人進浴室就開始心慌,有水聲也心慌,沒水聲也心慌。寧覺辰在里頭洗個澡他能在外面喊個十幾二十聲。“辰辰?”“嗯?!?/br>“辰辰?”“怎么了?”“辰辰……”“???”“辰辰!”“……”“寧覺辰!”“干嘛?”“沒事我就叫叫你,你洗吧?!薄啊?/br>“辰辰還沒好嗎?”“曳哥,我才剛進來一會兒?!?/br>洗完澡吃午飯,可能是加大訓練量真的累到了,寧覺辰吃得挺多,一點沒剩。吃完飯看了一會兒書,許曳幫他買回來的雜志,他要的已經???。寧覺辰聽說的時候表情特別遺憾和難過,許曳已經在心里把這雜志和當年唆使寧覺辰離家出走的仇暉畫上了等號,心里酸溜溜的,一個人不爽了好幾天。醒的時候是五點,寧覺辰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又做夢了,這次是爬山,有個人緊緊牽著他,他們一起往上走,到山頂天都快黑了,他好像開口對那個人說話,說了什么呢……“生日快樂寶貝!剛準備叫你?!痹S曳低下頭托著他的手腕親了一下。寧覺辰突然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刺痛的同時也中毒一樣開始發麻。許曳看他沒反應,抓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沒睡醒呢?”寧覺辰回過神,腦中猛地一陣銳痛,但是很快就過去了。周姐今天幫忙做了好幾個菜,加上許曳買的熟食,病床上的收縮小桌子上都擺不下了。許曳把蛋糕擺中間,插了兩支數字蠟燭,一支2,一支7。寧覺辰默默把兩支都拔了,插了3和4進去,2和7捏在手里,沾了一手的奶油。許曳點燃了蠟燭去抓寧覺辰的手,把他握著的拳頭包在手心里:“許個愿吧,辰辰!”搖曳、跳動的燭火映著寧覺辰的臉,他幾乎沒有這么隆重地慶祝過自己的生日,所以連許愿這種事情做起來都顯得陌生又笨拙,他只是輕輕、輕輕地說:“愿望是,快點好起來?!?/br>說完他沒有吹蠟燭,而是問了一句一直沒有問出口的話:“他們嫌我是個麻煩,所以不肯管我嗎?”許曳一愣,完全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腦子里有那么一會兒完全空白了,反應過來以后趕緊否認道:“你別亂想,你是我搶過來的!”“曳哥,你不用為了照顧我的心情說這些,我早就想說了,沒關系,我都明白的?!睂幱X辰勉強笑了笑,“麻煩你這么久,我一定好好做復健,爭取快一點好,不會拖你太長時間的?!?/br>許曳經歷過很多可以稱得上是心碎的時刻:車禍那天、第一次進ICU探視那天、寧覺辰變成植物人那天、得知兄弟倆靈魂互換那天、寧覺辰消失的那一天……每一次他都以為到極限了,然后才知道還有更痛的、更絕望的在前面,比如寧覺辰的這個笑。——寧覺辰就有這么篤定、這么確定地相信許曳不愛他!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后,一點也沒有變。“寧覺辰你不能這樣對我……”許曳壓在心底的委屈、愧疚、懊悔、氣惱一齊迸發出來,簡直要將他撕成碎片,“每天我都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明天你就回來了。好多個明天過去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求你……”蠟燭燃了一半,彩色的蠟油流下來滴在蛋糕白色的奶油上,匯成兩坨突兀的色塊。你可以不需要我,可是我需要你,沒有你不行啊。那天晚上許曳耍小孩子脾氣一樣硬是擠上病床,躺在寧覺辰邊上緊緊抱著他,寧覺辰說想回一趟菁城。33謝謝你找到我他們的故事開始在菁城,也結束在菁城。許曳有時候會傻傻的想:如果當初不放寧覺辰回菁城參加什么訂婚宴,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那半年已經把他對那座城市的留戀全部消耗殆盡,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寧覺辰回去,于是他推說那至少得等你身體好了吧。到第二年春天的尾巴,寧覺辰已經基本上可以生活自理了,他再提出來的時候許曳再沒理由拒絕了。出院的第二天,寧覺辰買了車票,獨自坐上開往菁城的列車。菁城變了很多,城東的車站也是新建的,前年剛投入使用,很壯觀很漂亮。寧覺辰轉了一圈才找到打車的地方,排隊的時候他給許曳回了一條消息,說自己已經到了。許曳馬上追了電話過來:“累不累?累就坐一會兒再走?!睂幱X辰靠著欄桿休息,說:“還好?!?/br>傍晚時分,出租車帶他穿過陌生的大街小巷,停在陌生的小區門口,他找到那個陌生的樓棟、陌生的門牌,顫抖著按下門鈴。里面傳來女人的聲音:“誰???等一下啊,馬上就來!”然后是急促的腳步聲、開鎖聲。女人推開門:“誰……”后面的話硬生生截斷了。寧覺辰看著面前的婦人,看著她零星的白發,看著她額頭眼角的皺紋,看著她干癟的臉頰,看著她枯瘦的手指,覺得她比過去老了好多。寧覺辰咬了咬嘴唇,還是沒能把那個稱呼叫出口,最后只艱難地憋出唐突的四個字:“好久不見?!?/br>陳玉紅瞬間臉色慘白,手里拿著的白瓷碗掉下來,啪一聲摔得粉碎,搗好的蛋液濕濕黏黏的流了一地。寧覺辰彎腰把打蛋器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