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推了婚事。

林海嘆了口氣，起身去開車：“別亂動，壓到傷口更疼?！?/br>
陳軒卻不管不顧地爬起來，拽他的胳膊：“你們是不是都想惡心我？”

“你什么意思？”他蹙眉，“那門親事是你哥哥提起的，我沒想要……”

“可我怎么辦？”陳三少根本不聽林海的解釋，呼吸又急又重，“林海，你娶兩個人，我以后……我以后還怎么奪家產，你肯定更在意姊姊……”陳軒說到這里已說不下去了，把臉埋在他肩頭喘息。

冬天衣服穿得厚，過了好久，林海才感覺到肩上的濕意，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陳三少的頭：“回家吧?！?/br>
陳軒悶聲悶氣地應了：“疼?！?/br>
“我知道你疼?！彼托牡睾逯贍?，“可我不是郎中，治不好你?！?/br>
陳軒病歪歪地倒回去，再也沒說過話。林海開車回家，抱陳三少進屋時，嚇壞了遠方。

“行長，你就算生氣也不能打人??！”遠方追著他跑到臥房，看著地上滴落的血跡，牙齒打顫，“這得打得多狠……”

“去叫郎中?！绷趾聿患敖忉?，“我記得他還在府上，快！”

急促的腳步聲遠去了。

他坐在床邊，皺眉借陳軒的衣扣，手腕卻被陳三少一把握住。

“不送你回去了?！彼а莱堕_血跡斑斑的衣衫，“反正禮數都到位了?！?/br>
陳軒這才松手，虛弱地笑：“舍不得？”

“我做不到見死不救?！彼麕完惾倜摿送庖?，內衫倒是無從下手，染血的絲綢沾著皮rou，根本解不開。

陳軒像是發現了他的窘境：“林海，我要吃果脯?！?/br>
“我上哪兒給你弄果脯？”他氣惱，轉而去摸陳三少的手腕，“別鬧了，郎中馬上就來?！?/br>
陳三少忽而不喊疼了，反握著林海的手輕輕搖晃：“你不給我買，等會包扎的時候我就喊，說這身傷是你打的?！?/br>
林海猛地低頭，覺得自己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便捏著陳軒的手，直接將他身上的薄衫撕了下來。撕拉一聲，陳三少的痛呼被林海吞咽入腹，他吮吸著那條軟綿綿的舌，同時抱住了床上傷痕累累的陳軒。

血腥味頃刻間重了，他的面頰蹭到冰涼的淚，陳三少抓他的肩，又抱住，急切地纏上來。

“林?！?/br>
“我去給你買果脯?！彼砷_手，“別鬧了?！?/br>
第十三章骨頭湯

陳軒果然不鬧了，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他走出門。

林海與郎中擦肩而過，腳步頓住一瞬，站在檐下聽了會兒，沒聽見陳三少的哀嚎，稍稍安心，出門去找果脯去了。

冰天雪地，沒有幾家鋪子是開的，他開車走了幾條街，好不容易尋到一家買干貨的，果脯看上去成色不大好，他還是買了?；丶业穆飞舷缕鹩陫A雪，冰渣叮叮咚咚砸在車窗上，林海開得慢，路過陳記公館的時候，車竟忽然熄火。

他嘆了口氣，抓著果脯下車，立刻有下人趕來撐傘，神態諂媚，與前幾日判若兩人。

“林行長?！毕氯藢⒘趾Ｒ胝T。

“你們當家的在嗎？”他只好借故寒暄，心里盤算著把陳軒的事與陳振興說上一說。

“在?！被卮鸬膮s是陳安。

林?；仡^，看見陳家的二少爺還如當日一般穿著長襖，只手間多了個狐皮手捂，向他走來時，臉上掛著莫名的笑意。

“你們都下去吧?！标惏睬餐吮娙?，貼近他，“林行長，舍弟讓你費心了?！?/br>
林海猜陳安指的是陳軒逛彩云軒的事，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沒事?！彼岩蓡栄驶厝?，裝作沒發現陳軒身上的傷，“我今日來，是想將他接回公館，免得……免得他再胡鬧?！?/br>
“應該的?！标惏参⑽⒁恍?，說完沉默了，既不邀請他進屋，也不讓他離開。林海只得站在陳記前堂的屋檐下，心不在焉地看檐下的冰凌。

又過了一會兒，陳振興從屋后繞了出來。

“林行長？”陳振興見他以后有些吃驚，“出什么事兒了？”

“家父這兩日偶感風寒，沒出門?！标惏驳穆曇魪牧趾６巷h來。

他嫌陳安離得太近，偏了偏頭，目不斜視：“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把陳軒接回去住?！?/br>
陳安又搶著開口：“爹，讓三弟去吧，要不然又得惹出亂子?！?/br>
陳振興聞言，打量了林海幾眼，答允了：“也好?！毖粤T，見他要走，又道，“陳安，你去送送林行長?！?/br>
陳安便跟著林海一道走出公館。

風時而急時而緩，搞得雨也忽大忽小，林海拉了拉衣領，向陳安辭行。

“林行長?！标惏矃s拉住他，遞來一把傘，“雨大?！?/br>
他猶豫著沒有接，陳安的手指竟順著掌心滑進了衣袖。林海警惕地后退，猛地握住傘，擋在身前。

“時候不早了?！彼麚伍_傘，踏入密集的雨幕，“二少爺請回吧?！?/br>
陳安把手慢吞吞地揣回衣袖，目送他走遠，忽然輕輕笑起來：“林行長，你衣袖上有血?！?/br>
雨將陳安的聲音絞得模糊不清，林海差點忍不住回頭，卻硬著頭皮裝作沒聽見，走出一條街才抬手看衣袖。果然有一塊不太明顯的血斑。

他死死盯著暗黑色的血跡，明白陳安是在警告自己——陳振興臥病兩日，那陳軒身上的傷就是陳記的二少爺打的，陳安相當于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同時提醒林海，不要去嘗試保護陳三少，要不然連帶分行一起倒霉。

林海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發了會兒呆，倒沒后悔，只是無法想象陳軒這些年是如何度過的，對陳三少古怪的性格多了幾分理解。

說白了就是心軟。

他自小父母健在，沒有兄弟姊妹，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貴的商家，學成，進了季家的商會，沒幾年就坐上了行長的位置，雖談不上順風順水，可與陳軒比起來，實在是太幸福了。

吱啞一聲，公館的門被人從內推開，不知不覺間林海已經走回了家，與郎中撞個正著。

“先生?！彼B忙叫住郎中，“三少爺的傷勢如何？”

“行長?！崩芍邢葘λ卸Y，再嘆息搖頭，“他身子骨虛，旁人受這些皮rou傷，痛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他怕是要大半年才能痊愈，還會落下病根，這幾日又下雨，日后遇上陰雨天，可能要遭罪了?！?/br>
林海張了張嘴，手忽然一抖，豆大的雨點四散開來：“他……疼嗎？”

“自然疼?！崩芍锌戳怂谎?，“但是三少爺有骨氣，硬是沒喊?！?/br>
這倒與在他面前不同，林海心軟得一塌糊涂，連忙收傘往屋里跑，也不顧褲腿鞋襪都濕了，直接沖進了臥房。

陳軒正捏著一根小調羹喝骨頭湯，被他嚇得嗆住。

“林海，你干什么？”陳三少捂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