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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帆把車開進漆黑的樹林里,停在一塊平坦的草地上。利索地跳下車子,踩著厚實的地面讓做了一天馬車的張帆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衫的海斯爾跟著跳下馬車,手里提著一袋散發著芬芳的水果。美麗的扇形耳朵微微煽動,看著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暗精靈,眼底浮出淡淡的幸福。從車里取出略顯沉重的水箱,張帆熟練地打開蓋子,里邊裝的滿滿的,是前幾天海斯爾從河里抓來的淡水魚。水箱是專門用空間魔法改良過的,可以長期存儲新鮮的活魚。像之前無數個夜晚那樣,取出絲被鋪在有些扎人的尖草上。一只精靈,一只人魚,兩只不同種族的生物緊挨著坐下,共同享受這一刻的悠閑愜意。海斯爾把手伸進水箱,隨意的取出一條活蹦亂跳的淡水魚。指尖微動,深青色的爪子輕易地穿透魚腦,手中的淡水魚劇烈的甩動了幾下,漸漸停止掙扎。鋒利的爪子十分迅速地割下一張完整的魚皮,海斯爾慢條斯理的揮動手指,優雅俊逸。一片片薄得近乎透明的生魚片出現在光禿禿的魚骨上,月光透過薄薄的生魚片,折射出晶瑩的光澤。安靜的草地上,暗精靈吞咽口水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海斯爾發出一陣輕笑,回蕩在寧靜的樹林里,風琴般悅耳。晃晃手中的美食,人魚一臉狡黠地看著皮膚漸漸變成暗紅的暗精靈。“要嘗一口嗎?”甜美的聲音帶著調戲的誘惑。此時的海斯爾并不知道精靈吃了rou食會有劇烈的反應。只是單純的想看看,只吃水果的帆會不會皺緊眉頭,嫌惡地把魚rou直接從嘴里吐出來。“不用了?!睆埛胍膊幌氲鼐芙^,笑話,真吃了,自己鐵定又要再躺上十天半個月的。暗紅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泛著微光,瞪視著身邊做一臉可惜狀的人魚。“撲哧~”捧著魚片的海斯爾笑出聲來,帆怎么會有那么可愛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剛剛認識的帆。那時的帆總是死氣沉沉,一板一眼的,那像現在這樣,充滿活力。這些變化都是因為自己嗎?心里升起一絲絲的甜蜜。短暫的甜蜜過后,卻是難受的酸澀。這樣的奢望,自己真的應該擁有嗎?海斯爾低下頭,默默地吃著手中的生魚片,壓抑住心中不斷涌出的憂傷、悲痛和深深的自嘲。張帆還沉浸在剛才的尷尬中,沒有注意到人魚突然轉變的情緒。心臟輕微地收縮,扔下水果,張帆猛地站起來,取下背上的弓箭。海斯爾同時轉身,淡青色的唇瓣開啟,發出一聲只有帆才能聽到的尖嘯聲。聲波自動避開暗精靈,沖向躲藏在樹林里的人類。瞬間,幾十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類被震飛出去,七孔流血。就在剛才,張帆和海斯爾同時感受到了一股只有攻擊前才會產生的微妙殺氣。跟蹤了他們半個多月的幾十個人類高手總算是按耐不住,決定夜間偷襲。誰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身為弱小人類的一種悲哀。幾十具人類尸體靜靜地躺在草叢里,張帆訕訕地放下弓箭,看向海斯爾的目光里,帶上了些許佩服。人魚的群體攻擊能力很強大。樹林邊緣,鮮紅色的血液從兩個人類的口中噴濺出來。捂住不斷涌出鮮血的嘴巴,兩個人類沉默地對望了一眼,帶著深深的恐懼,快速離開。這只人魚是在幾十年前就被他們抓住了,現在,他的強大遠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和人魚在一起的,應該是一只成年精靈。抓回人魚,這根本就是一件不肯完成的任務。兩人帶著絕望回到那座陰森的古老城堡復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有兩個人類逃走了?!焙K範柨聪蚍?,意示他需不需要去處理掉那兩個僥幸沒被殺死的人類。雖然魚尾可以化出雙腿,但長時間的行走還是會給人魚帶來疼痛,更不要說在陸地上奔跑追逐了。“算了,我們還是先換個地方吧?!北绕鹉莾蓚€逃走的人類,張帆更在意的是這滿地的尸體。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暗精靈的大腦,一陣陣地奮慨,張帆討厭這些會干擾自己思維的氣味。暗精靈難受的樣子讓人魚心疼不已。兩人快速的收拾東西,駕車離開。海斯爾輕輕撩起窗簾,舒爽的夜風灌入車廂,青綠色的發絲帶著浪花般美麗的卷曲,身邊的張帆似乎聞到了海水清甜的氣息。“帆,你會一直護著我回到大海嗎?”海斯爾深深地看著俊美的中性暗精靈。“恩,我會陪著你,一起回到人魚海域?!币詾楹K範柺窃跒榻裢碓馐艿降墓舾械讲话?,張帆認真地注視著人魚透亮的青綠色眼睛,堅定地做出屬于精靈的承諾。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暗精靈,深青色的瞳孔慢慢放大。清涼的夜風里,只有海斯爾快速的心跳聲。第46章老管家邁著沉穩的步伐,從容地走在長廊上,維持著一貫的嚴謹刻板。蒼老的面容上,卻透露出淡淡的疲憊和憂心。仆人謹慎地推著餐車,亦步亦施地跟在老總管的身后。老總管在門前站定,輕輕叩響厚重的木門,“主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弊呃壬享懫鹄瞎芗夜Ь吹穆曇?。昏暗的房間里,仿佛沒有生命般的死寂。老管家擔憂地看著緊閉的房門,“主人,您已經許久未吃東西了?!崩瞎芗艺驹陂T前,苦心地勸說,不愿就這樣離開。換來的,依舊是無聲的寂靜。臭悶的空氣,黃色的頭發如枯草般披在腦后,邋遢糟粕;眼眶凹陷,消瘦的臉部被濃密雜亂的胡須遮蓋,只露出一雙空洞的藍眼,神情呆滯地望著那張暗紅色的大床,似乎那里有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羅納德能夠看到,他就躺在那里,就像以前每一天的早上,靜靜的躺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到來。然而,羅納德卻只是死死地盯著床上的愛人,不敢靠進。羅納德知道,只要自己一靠近,他就會像自己所做的無數個夢境一樣,消失不見。自己只能看著,用眼睛貪婪地看著,已經失去了觸碰的資格。羅納德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不能原諒傷害帆的那個自己。羅納德把自己困在房間里,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自己,只奢求能夠減輕心中不停叫囂著的疼痛。大門猛地被撞開,走廊上的燈光照射進來,帶走了床上的愛人。羅納德憤怒地瞪向來人,野獸般地咆哮,“滾出去!”來人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