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0
來是安靜的,但今日總有些靜得過了頭,仿佛整個皇宮里的人都消失了般死寂。人當然沒有真的消失,路上遇到的宮人臉上并無異色,如常向二人請安。遠遠已經可以看到泰明殿的飛檐時,一只巨大的烏鴉自檐上展翅而飛,傳來的蒼涼叫聲令許博淵眉頭忽然一跳,拉住了身旁的應周。“唔?”許博淵手心里有一層薄汗,應周見他鎖著眉頭,以為他是在擔心許婧鸞,便道:“阿鸞體內尚有紫玉環的仙力,不會有事的?!?/br>這話并沒有寬慰到許博淵,心頭的異樣反而更甚一分,許博淵道:“應周,我一個人去罷,你回王府等我?!?/br>在某些方面應周本就敏銳,加之與他相處了這許久,更是比許博淵自以為的更能看透他的情緒,笑了笑問:“在擔心我?”許博淵拉開他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那個黑色的法印,以指腹按住,“你實話與我說,這個法印真的對你沒有影響?”應周一頓,搖頭,“會怎么樣我也不知,但我沒有那么容易有事?!?/br>許博淵望著他沉默,片刻后道:“應周,若有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也許做不了什么,但至少你要讓我知道?!?/br>應周反扣住他的手拉著他向前走去,笑著應道:“好?!?/br>有些事情可以說,比如他在人間見到的許多,酸甜苦辣,世事無常。他想要與許博淵分享,因那些事情都無關緊要。但有些事情他卻無法與許博淵言明,譬如此時,或者說剛進宮門的那一剎那,他就感受到了與手腕上的法印之中所蘊含的相同的妖力,從泰明殿前汩汩傳來,來自那個在他入凡之時便設下全局,步步為營的幕后之人。對方一直隱藏著自己,此刻卻如此肆無忌憚地暴露,他又怎么可能讓許博淵一個人進宮去。再者,對方大概本就是沖著他來的,若真的只是為了對付許博淵,早在在他來人間之前就可以動手。泰明殿前,許璃一人站在高臺之上,望著遠處牽手走來的二人,心中騰起一種荒謬的熟悉之感。直到二人走到他面前,他才想起到底是何時見過相似的場景。龍抬頭的第二日,他與文武百官站在此處,居高臨下俯視被禁衛軍包圍的許博淵與應周,彼時他們還不似此時親密,但大概所有事情都是命中注定,在更早以前,就已經注定了會走到如今這般模樣。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其實什么都已經不一樣了。那時的他哪怕身邊圍滿了人,也依舊感到恐懼,對未知的恐懼,令他無法相信身邊的任何人。但至少此刻,他可以鎮定地站在這里,望著許博淵一步步走來而保持基本的冷靜,因他的心境已經全然不同。換一種思路來想,被人利用,又何嘗不是一種機會,讓他可以反過來利用別人的手,完成自己一直想做,卻做不了的事。“殿下?!痹S博淵向他行禮。許璃注視著他,許久之后才揮手免禮。這也許就是最后一次了,只是這么一想,胸口中涌起的期待與興奮就沖刷了那微不足道的愧疚感,令他迫不及待起來。“殿下,阿鸞現在何處?”許璃道:“自然是在后宮,麗惠妃正照顧著?!?/br>許博淵微瞇著眼,“阿鸞真當病了?”許璃曬曬一笑,嘲道:“阿鸞一向康健得很,怎么會說病就病了?!?/br>許博淵握著應周的手一緊,“殿下這是何意?”許璃默了片刻,道:“堂哥,其實孤……從小就一直很羨艷你?!?/br>這并不是他在此時此刻才認清的事情,在很小的時候,他就清楚地明白,自己很羨慕許博淵。不僅是因為許博淵樣樣比他出眾,更多的是因為,在年幼時的他的眼中,許博淵無所不能。作為兄長,許博淵無疑是優秀的,那時候他也還不懂兄長優秀意味著什么,只是單純的羨慕,希望自己也能成為許博淵那樣的人。可惜天不遂人愿。“……殿下何出此言,臣惶恐?!?/br>許璃勾起一側唇角,“惶恐?你若真惶恐,又何必事事與孤作對。孤是太子,你便來奪這皇位;孤心悅國師,你又搶走國師,真是好一個‘惶恐’!呵……堂哥,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拿到了圣旨,便已經穩cao勝券,覺得孤早晚是你手下敗將,早已不將孤放在眼里!”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后一句,已經是在怒喝,許博淵與應周同時轉頭對視了一眼,這默契的動作令許璃心中更為光火,吼道:“孤告訴你!你休想!”他抬手,指著底下二人喝道:“來人??!將這逆臣賊子給我拿下——!”剎那間無數鐵甲自皇宮四方涌出,將二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應周不安動了動,許博淵握緊他的手,冷靜道:“臣自問從未有過謀逆之心,當不起殿下一句‘逆臣賊子’?!?/br>許璃冷冷一笑,一揮手,身后內監呈上一卷明黃圣旨,他接過抖開,“禁軍在昱王府中搜查出這卷偽造的傳位圣旨,你竟還敢說自己無心謀逆!”許博淵瞳孔一凜,立時反應過來,許璃手中的圣旨并非他手中那一卷——他早已將圣旨交予戴崢保管,戴崢絕無可能背叛他!而這時許璃身后的內監抬起頭來,瘦骨嶙峋的臉上,露出一個溫和到詭異的笑容,“殿下,多說無益,不如先將逆賊拿下,日后慢慢再審便是?!?/br>許璃狠狠閉了閉眼,“動手!”混戰一觸即發,鐵甲盾牌一齊推進上前。許博淵的手按上劍柄的瞬間,應周扇骨一掃將側邊的人直直掀飛,化古雷霆之勢,無論再來多少人,都不可能阻擋得了他們。嗣同笑了笑,道:“臣早說過,尋常方法制不住他,事到如今,殿下還是下不了決心么?”許璃死死抿著唇,眼眶發紅,“你發誓,不會傷他們性命?!?/br>嗣同眼底紅光一閃而過,“自然,國師仙人之軀,便是臣想傷,也力不能及?!?/br>許璃偏過頭去,肩頭微微顫抖,“那你……動手罷?!?/br>嗣同笑道:“臣領旨?!?/br>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忽然應周與許博淵腳下的地面上,數道黑光如同蛇影般延展,仿佛一朵緩緩綻放的濃墨牡丹,越來越大,而同時間,侍衛們整齊退開,千萬重腳步聲中,一道虎嘯筆直入耳,許博淵與應周同時循聲抬頭,就見泰明殿雕龍刻鳳的屋檐之上那一頭通體雪色的白虎,金黃虎目靜靜注視著他們,正是一月之前離開的小白。許璃驚訝道:“……小白?”嗣同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微笑道:“如今該稱一聲虎王了?!?/br>手腕上突如其來的劇痛仿佛天靈蓋被人劈開,直接塞入腦中一般,半點不留余地,令應周眼前一黑,差點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