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褪去華麗霓裳妝紅,她的臉色蒼白,較應周初見她那日憔悴了許多,一身素裙,長發輕綰,依舊很美,只是美得沒有生機,收斂了一切悲歡喜怒后,連笑容也從骨子里透出一股荒涼。應周自白虎背上翻身上下來,“唔,你一個人?”樓琉衣答道:“世子送我至此,說山君會來,令我在這里等你?!?/br>應周點了點頭,這個時辰許博淵應該去上早朝了。樓琉衣抿著唇,“山君,多謝你?!?/br>應周有些不好意思,“無需謝我,都是他安排的,我也沒出什么力?!?/br>樓琉衣又笑了笑,“若非山君開口,世子又怎么會來管我的死活?”這問題若一直糾纏下去只會沒完沒了,應周摸了摸鼻子,問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樓琉衣垂眸,抬手輕輕按在小腹上,目光中的柔情與痛苦交織成復雜的網,她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我如今修為只剩不到三成,走一步看一步罷?!?/br>人與妖相看兩厭幾萬年,妖怪們大都看不起凡人血脈,人就更不用說了,連親生父親也不能接受,這個孩子就算能順利出生,天大地大,只怕很難找到一個容身之處。她撿回這條命,尚不知是福是禍。但正如許博淵所說,她耗盡心血才懷上這一胎,如果就這樣放棄,實在無法甘心。“你……”應周遲疑片刻,“八尾狐,你若無處可去,要不要去不周山?”樓琉衣驚訝抬眸,“山君?”應周摸了摸小白的腦袋,“山里妖怪不少,大家處得還算不錯。我有兩個童子在那里,你若去了,雖幫不上你什么大忙,但你生育時也能照顧一二?!?/br>樓琉衣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應周見她猶豫,以為她是不想簽生死契,畢竟她這樣的大妖大抵都心高氣傲,要她將魂魄都交給自己,抗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規矩是他自己定下的,是以防萬一,也是怕山里妖怪來得太多,不可能為了樓琉衣破例,應周道:“你若是介意生死契,待你生完孩子要離開時,我自會解除與你的契約?!?/br>樓琉衣手指僵了又僵。這算什么呢?她掏盡真心愛著的人對她棄如敝履,她千方百計算計的人卻為她周到考慮。能得不周山君庇佑,這個孩子總歸能在這天地間昂首挺胸地活下去了罷——樓琉衣屈膝,跪在了應周面前,“琉衣愿與山君成契,此身此魂皆獻于山君,若有背叛,誅魂散魄,再不入輪回?!?/br>“……不用跪不用跪,”應周趕緊扶她,“我給你點個印就是了?!?/br>雪花印旋入眉心,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法力,汩汩涌進身體中,身后八尾不自覺展開,懷孕以來的疲憊在這一刻竟然緩解了大半。樓琉衣驚訝睜眼。“我分了一點法力與你,”應周道,“此去不周山山高路遠,我不能送你,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若遇到了什么難事,可以用生死契喚我,我會讓小白去幫你?!?/br>樓琉衣眼眶隱隱濕潤,聲音沙啞,“山君大恩,琉衣無以為報……”應周笑道:“無需客氣,你這便去罷,我也該回宮里了?!?/br>前幾日他跑回昱王府,奉仙宮里的人找不到他,雞飛狗跳了一夜,差點就要跑去稟告皇帝。這回他也是偷偷出來的,不能逗留太久。“山君!”樓琉衣喊住她,抿了抿唇,表情像是有話要說。應周已上白虎后背,“嗯?”“山君你……”樓琉衣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出來,“你要小心世子?!?/br>應周一愣,“為何?”有些事情由她來說并不合適,但應周如此待她,她又不得不說。樓琉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人心思非我等可猜,山君千萬小心?!?/br>這話似曾相識,好像有誰曾經也如此同他說過,應周搖了搖頭,“不會的,許博淵不一樣?!?/br>具體哪里不一樣他說不出來,但總歸是不一樣的,應周說:“我相信他?!?/br>他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揚起唇角,望向遠方天空冉冉升起的圓日,眸中印著驕陽金光,燦爛清亮。樓琉衣一時失神,再多的話都咽回了腹中,應周的語氣太過篤定,她竟開不了口再勸。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小伙伴說想把樓貴妃送去不周山,她不僅要去,以后還會發揮一點關鍵作用uuu第49章第四十九章樓琉衣走了。應周等了幾日,皇帝卻再未提過此事,而且也不太往奉仙宮中來了,像是忙碌著什么事情。偶爾遇到,應周覺得他看起來似乎又蒼老了一些。反倒是許璃這段時日來得十分勤快,仿佛要把家都搬過來,每日下了朝就往奉仙宮跑。美其名曰與國師探討仙法,但這仙法有什么好探討呢,就算應周教他他也學不會啊——大抵是許璃自己也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得知應周喜歡下棋后,立刻差人尋了塊通體無暇的白玉棋盤,眼巴巴捧去了奉仙宮,舔著臉向應周討教棋藝。偏偏許璃棋藝連許婧鸞都不如,與應周對下幾乎可以說是被虐殺,然而許璃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愈挫愈勇,半個月的功夫,竟真的被虐出了一點進步。昱王府中,一身黑衣的侍衛用毫無起伏的聲音道:“太子今日也去奉仙宮了?!?/br>許博淵提筆的動作一頓,半晌后像是嘆息,“你不用日日同我說這事?!?/br>“戴相令屬下盯著,奉仙宮一舉一動,都需要向世子稟報?!?/br>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已表態無數次,對那個位置沒有半點興趣,但架不住戴相一腔熱血,許博淵無奈道:“戴相還說了什么?”侍衛平井無波,“戴相說世子應該與國師多加聯絡,國師之言就是天命所歸,必要時刻比一萬份證據都來得有用?!?/br>多加聯絡——許博淵不禁笑了笑,只是笑意薄涼,不達眼底。他倒是有心與應周聯絡,然而他以什么理由進宮,又以什么理由去見應周?樓琉衣走后已有半月,應周再未回來過。他擱下筆,一張字帖寫得凌亂無章法,“我早與戴相說過,我無心于此,叫他不要再cao心了?!?/br>“另有一事,”侍衛卻道,“劉閣老令戴相轉告世子,皇上前幾日召了左右宗正覲見,請世子早做準備?!?/br>許博淵瞳孔驟然一縮。宗正寺司宗室子弟各項事宜,封爵,婚娶,喪儀一應在內,皇帝這個時候無緣無故召見兩名宗正,總不會是為了給他封爵——“劉閣老可知皇上說的是誰,”許博淵一字一頓問,“是我,還是郡主?”侍衛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箋來,“這是皇上列下的名單,請世子過目?!?/br>許博淵接過那薄薄一張紙,上頭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