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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心中某一點久遠的記憶——這樣美麗的男孩子,讓人只要看見過, 就一定不會忘記……
她在哪里見過他?
她輕聲問道:“蓮舟,你有沒有覺得他很面熟?”
那個之前出去說話的丫鬟就皺起眉想了想,道:“似乎是見到過的, 只是……”
蓮舟是她被凌皇后接到京城之后才在她身邊侍奉的。
若是她也覺得面熟……
這個少年,也是她來京城以后才見過的……
凌畫約忽然道:“太子表哥!他是表哥身邊的人!”
她再看過去的時候,就微微瞇起了眼睛。
記憶的面紗一旦拂開,往事就變得易于翻撿。她記得她頭一次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也曾經被他的美麗所驚訝。
那時因為太子表兄遲遲不娶妃,暗地里有傳言說太子好南風……
她以為這個少年就是表哥身邊的孌寵。
后來他就忽然從京城中消失了。
那時她猜測是皇后還是太后終于忍不住出手除去了他……
沒想到他只是離開了幾年。
既沒有死,也沒有長歪,昳麗奪人、風華正茂地,跟在一個顧家的小娘子身邊,光明正大地回到了京城!
凌畫約覺得一顆心像掉進了冰窟窿似的,不住地往下沉。
這個少年回來了,表兄知道嗎?
太子今年都二十有二了。
前些日子,聽說表兄終于松了口……太后娘娘已經七十歲了,每天都在為太子的婚事cao心。
宮里暗暗地傳出了消息,說太后娘娘準備借著萬壽的機會,一定要在今年挑選出一位太子妃來。
她咬了咬唇。
這一側忽然的沉默讓馬車里的顧青芷不屑地嗤了一聲。
張口就抬出皇后娘娘來,還不是被京城顧家的小娘子絲毫不顧及地下了面子?
她還當是什么厲害的人物!
看笑話的同時,她的心中也暗暗生凜。
京城顧家的這個小娘子,比她想象中的底氣更足、行事更加無所顧忌。
看來她要想個法子脫身才行。
她轉了轉眼睛,目光就落在了一旁面色蒼白、半身都是血的侍女身上。
只是沒等她說出什么,外頭就忽然又起了一陣人聲。
新來的人馬打破了城門口詭異的寂靜和僵持。
景明門的門洞里,二、三十個禁軍服色的軍校走了出來。
數十騎黑甲騎士跟在禁軍的后面魚貫馳出,在距離幾輛馬車不遠的地方,在首騎的帶領下翻身下馬。
來人雖然不多,但進退劃一,氣度森嚴,讓人覺得望之生畏。
為首的黑甲和鄭大興遠遠地舉手示意,就小跑著走到馬車前,道:“越將軍!標下領命前來,聽從將軍調遣!”
他姓越!
凌畫約睜大了眼。
太子表兄的親衛歸騎來聽他的調遣,稱他做將軍!
他……是岳還是越?
她屏息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越驚吾對黑甲騎士微微頷首示意,便跳下車來,附在窗前問顧瑟道:“阿姊,你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家吧,這里的事,會有人處置的!”
顧瑟慢慢地道:“既然都等了這些時候,不如就處置完了一起回去,并不差這一時半刻?!?/p>
她音色一向如鳴泉濺玉般的清冽,這時語氣舒緩,不帶情緒,反而讓人生出涼意。
禁軍的隊正頭皮都有些發麻。
環車左右都是東宮親衛歸騎的將領、司戈、執戟郎,歸騎左衛將軍親自做隨車護衛,到了帝都城門口了,還要另有一隊人來接應,結果車里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聽起來年紀就不大,態度卻這樣的從容、平淡,好像這些都是尋常,什么也不算似的!
旁邊還有輛大伽陀園的馬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這要是皇后娘娘的人和太子爺的的人打了起來。
他攪和在這里頭算是個什么事,怎么也落不到好去,一個不好還要丟官丟腦袋……
小隊正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像夏日里雨要下不下時的天色似的。
越驚吾看了隊正一眼,就道:“老鄭?!?/p>
鄭大興應了聲喏,越驚吾道:“你把事情和禁軍和兄弟清楚地說一遍?!?/p>
那禁軍小隊正聽完了前因后果,心里頭高喊了一聲“萬幸萬幸”。
萬幸是太子的人和外頭的人生了齟齬,萬幸太子的人在這里頭既沒有大錯,也沒有吃虧……
他心里不由又有些埋怨。
別人家一姓兩枝撕捋起來,旁人都走得遠遠的,偏有這樣倒往上湊合的。
他心里腹誹著,恭恭敬敬地對越驚吾道:“越將軍,天色不早,您不如早些進城吧?這里頭的事,盡可交代給我們,您明日抽個空,或是派個人,到京兆府衙門一趟就是了!”
至于車里頭都是哪家的貴女,他只當不知道了。
越驚吾眼中不見笑意,只是嘴角微微一翹,道:“有勞了!”
小隊正道:“您客氣!”
眾人就仍上了車。
鄭大興轉頭向著潁川顧氏的馬車歪了歪嘴角,“駕”了一聲,催動韁繩,一行車馬就緩緩地重新駛動起來,向城門里去了。
禁軍圍在了潁川顧氏的馬車旁邊。
那個動手的丫鬟像是條麻袋一樣被拖了出來,和車夫李虎一起上了綁繩。
后頭車里趕來的管事在路引底下塞了銀票。
紫帷大車經過的時候,凌畫約淡淡地向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
顧瑟在垂花門里下了車。
云弗攙著鐘老夫人的手臂,在樵蔭堂的門口迎她。
顧瑟進了門,就被鐘老夫人一把抱進懷里,道:“你這狠心的丫頭!給我怕死了,就怕你主意一拿,就跟著你那個無事生非的爹一路跑到梁州去,好好的丫頭,在家里養的白白嫩嫩的,出去風吹日曬,我這心里想想,就和刀割一樣的……”
說到后面,就有些哽咽。
一旁的云弗也紅了眼,轉過身去偷偷拿著帕子拭淚。
鐘老夫人一向很疼愛顧九識。
如今卻說他“無事生非”。
可見把她帶出去的這幾年,顧九識在鐘老夫人眼里可算得上是“罪大惡極”了!
顧瑟扶住了她,一面向屋里走,一面溫順地道:“祖母要長命百歲的,我也舍不得祖母,以后就留在家里陪著祖母了!”
鐘老夫人就錘她的肩背,道:“果然在外面待了幾年,就滿口的傻話,你也不想想你還好在家里留幾年,只怕還不等我看夠了,你就要嫁到別人家去了!”
顧瑟抿著嘴笑。
她想說“那我就不嫁人了”。
若是那天之前,她就可以半是試探、半是撒嬌地開口。
可是如今,她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她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