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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喊了一聲“殺人了”。
人群中涌起了一陣sao動。
潁川顧氏的家丁和車夫似乎都被嚇住了,一時道:“天子腳下,你竟敢動手傷人……還有沒有王法……你有本事就不要走……”
越驚吾垂著眼,冷笑道:“走?你越爺爺不走。今天誰也不要想走?!?/p>
景明門的衛兵似乎發現了這邊的動靜,遠遠地有幾名軍校向這個方向走來。
看熱鬧的百姓看見傷了人,都不大敢再靠近,漸漸地散開了。
有輛十分華美的朱纓紫帷大車就慢慢地從后行了過來。
廂壁上的簾子挑了開來,露出個小丫鬟宜嗔宜喜的笑臉,道:“前頭可是兩位顧大人府上?咱們姑娘說,兩顧本是一家,至親骨rou有些摩擦,都是常有的事,何如各退一步,兩位顧大人都是國之棟梁,若能手足和睦,才是國朝的福氣呢?!?/p>
又向著前頭顧瑟的馬車道:“顧大娘子以為如何?”
越驚吾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微微闔了眼,抱著臂站在那里。
馬車里靜悄悄地,半晌都沒有動靜。
潁川顧氏的馬車里,就傳來了一聲譏誚意味十足的笑聲。
那小丫鬟就漲紅了臉。
守門的軍校也走到了近前。
兩顧的馬車夫都下了車,迎了上去。
潁川顧氏的車夫就看到顧瑟的車夫扭過頭來,對他勾起嘴角,露出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他心里一沉,快走了幾步,同那為首的伍長躬身道:“勞駕將軍,小人李虎,東主是潁川顧氏的宗房,這一回護送家主人進京……”
那伍長漫不經心地在他臉上掃了一眼,道:“潁川顧氏宗房?可有進京文書路引?太后萬壽將近,什么人都要往京中來……”
顧瑟的車夫就不緊不慢地走了上來。
那伍長眼前一亮,先抱了抱拳,道:“鄭將軍!今日怎么有空出京去?”
鄭大興含含糊糊地道:“奉殿下之命出去了一趟?!?/p>
那伍長知機地不敢再問下去。
李虎的心涼了半截。
就見鄭大興指了指他的方向,道:“我在前頭駕車,這小子就挨上來撞我。我不過出去三、五天的工夫,竟不知道京城一天出出進進這么多人車馬,都成了螃蟹似的?!?/p>
那伍長忙道:“鄭將軍,冤枉!咱們從來都規規矩矩的,全是這些趕著奉承太后娘娘來的村野人壞了規矩?!?/p>
就訴起苦來:“您不曉得,前些時日有個刺史家的千金,家里做個三品的官兒,就以為能在京城橫著走了,也不看看咱們這是什么地界兒!還縱刁奴打傷了咱們一個兄弟。不讓他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褪去三層皮,我就白穿了這北衙的衣裳!”
第38章
※
鄭大興輕喝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那伍長被突然呵斥了一句, 有些委屈, 有些茫然地撓撓頭看向他。
鄭大興就道:“不過是個三品官兒, 朝廷有幾個三品官兒?那等年紀輕輕就做了封疆大吏的,只怕你見著了,話都說不利索?!?/p>
就有個軍校在鄭大興背后擠眉弄眼地給那伍長打手勢,做了個“顧”字。
伍長就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道:“我這張爛嘴!鄭將軍,是我不會說話,全在放屁!咱們大老粗,不懂那些文官的酸話,但是像顧大人這樣的刺史,那家里頭的娘子、郎君們,不但最是守禮, 還宅心仁厚……只有那一……一人什么,連雞帶狗的, 才……”
他們兩個說著話,李虎在一邊進也不是, 退也不是。
他陪著笑臉道:“軍爺!是咱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貴人!俗話說大水沖了龍王廟,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
鄭大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如今是你家的人挑釁在先, 行兇在后!你方才說的倒是有理,天子腳下,我們就去京兆府、去大理寺掰扯掰扯, 看看是誰眼睛里沒有王法?!?/p>
李虎臉都白了。
潁川顧氏可是前朝就赫赫有名的郡望大姓。
曾與河洛沈氏齊名的士族!
縱然是到了如今,在潁川走出去,說一聲“顧氏”,誰不高看一眼。
可是到了京城,不過是城門口的一個小伍長罷了,他把潁川顧氏的名號報上來,對方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他這時才知道,禁軍一向出了名的眼高于頂,是怎樣的傲慢。
可是這樣傲慢的軍校,卻對這個車夫謙卑有禮,只差把“諂媚”兩個字大大地寫在那張貌似忠厚的臉上。
你早說你有這樣的身份、地位,你給人做什么車夫??!
很shuangma?
李虎心中腹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往身后自家的馬車方向投過去。
他的主子卻沒有空來理會他。
那輛紫帷的大車里站出來的小丫鬟尷尬地站了片刻,似乎是得了吩咐,縮回了頭去。
車子粼粼地往前走了一段,挨到顧瑟的馬車左近來,里頭湘簾微微地挑了半扇,露出半張帶了輕紗的女子面容來。
她笑盈盈地道:“阿笙,我怎么沒有聽說你出了門……這是誰家的小郎君,可是你好事將近了?”
顧瑟初時只是倦于搭理,到她親自出來說話,忽而覺出這聲音有微微的熟悉。
她目光凝在扇面上,有些失神。
聞音不知道來人的來路,聽出這人是把她們當成了大娘子顧笙,但見顧瑟沒有反應,也就沒有說話。
那女子語氣又溫柔又和氣,仿佛車里的人先前那樣下了她的面子,她都沒有絲毫介意似的,道:“你是生我上一回的氣了嗎?我不是有意要失約的!皇后娘娘恰好要抄兩部經書,就拘了我在園子里抄寫……”
她說到“皇后娘娘”的時候,顧瑟腦中忽然電光火石似地閃出一個人來。
本朝皇后凌氏是白太后的外甥女,與慶和帝是少年夫妻,慶和帝登基之后,凌妃順理成章地被封為皇后。
但凌皇后只在喻和宮住了大半年,到慶和元年冬天,就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從宮中遷到了京郊的大伽陀園獨居。
宗室對此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慶和二十一年,她嫁給夙延川之后,按照太子和太后的吩咐,只在每個月朔、望日前往大伽陀園向皇后問安。
那時大伽陀園中,還生活著一位與顧笙年齡相仿的少女,眉目如畫一般秀麗,行止綽約又端莊,是凌氏遠支的女兒,被皇后接到自己身邊作為陪伴。
她大婚第三個月上,有一次再去請安的時候,皇后忽然對她說:“畫兒是本宮為太子遴選的王妃。你既然嫁了進來,想必你jiejie的事,你也都清楚?!?/p>
她記得皇后針一樣的視線,和字字句句都若有所指的語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說服太子,讓他來求本宮下的懿旨。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