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的雨幕灰蒙蒙的，潮濕的泥土氣息透過窗紗鉆進陽臺。

“你要一直看著我嗎？”陸徽皺眉，他從紀樊陽的雙膝上抽回右腿，“我餓了?！?/br>
紀樊陽收回目光，有那么一瞬間，他是懊惱的，懊惱沒能早點遇見陸徽，年輕人眼神微動：“你想吃什么？”

“就這樣？‘你想吃什么’，這是你慣常安慰別人的方式？”陸徽忽而咄咄逼人起來，“我真無法想像那些女孩兒怎么被你騙上鉤的?！?/br>
和陸徽相處，是身體力行見識“不可理喻”這四個字怎么寫的過程，紀樊陽眨了下眼睛：“通常我會拍拍她們的手臂，告訴她們一切都會過去的?！彼掍h一轉，“但你一定不會感到寬慰，還是算了?！?/br>
陸徽從喉嚨中哼出兩聲：“我會打斷你的鼻梁，天使先生?！?/br>
紀樊陽捏捏自己的鼻梁：“那真是十分感謝你放過我的鼻梁了?！?/br>
陸徽站起身，將重心移到左腿上，盡量不壓迫右腿，他從陽臺往客廳里看，沙發、茶幾、冰箱、廚具一應俱全，他說：“我想要一對音響?！?/br>
“放在客廳？”紀樊陽問。

“嗯?！标懟拯c頭，“還有樂器，貝斯怎么樣？”

“不行?！奔o樊陽嚴詞拒絕，“我可不想被鄰居投訴?！?/br>
陸徽皺眉，勉強退讓了一步：“吉他?！?/br>
“可以?！奔o樊陽知道再讓陸徽妥協就是天方夜譚了，他暗道好歹吉他比貝斯聲音小些。

“現在就去家具城?！标懟仗嶙h。

“以你現在半殘的狀態？”紀樊陽挑起一邊的眉毛，表示十分的懷疑。

陸徽冷淡地暼了紀樊陽一眼：“瘸子拯救世界，出發?！?/br>
他們一同走出屋子，陸徽說：“紀樊陽，如果你騙到了新女友，別帶回來，去開房?！?/br>
“……”紀樊陽無奈，“好的?！?/br>
“沒有錢的話就去隨便查抄個賣//yin窩點?！标懟张d致勃勃地提建議，“或者去公園?！?/br>
“我不是掃黃大隊的?！奔o樊陽說，“而且我也沒有野戰的愛好?！?/br>
他們摁亮了電梯向下的按鈕，并肩站立等待。

“如果我找到新女友，我是說如果?！奔o樊陽說，“我會盡量美化你的形象并且為你介紹一個脾氣好的女性的?！?/br>
“不了?！标懟站芙^道，“我有需求會叫妓///女，要不就去酒吧419，我更喜歡用錢解決問題?！?/br>
“你還記得你是個警察吧？”紀樊陽仰頭看著電梯上方長方形的屏幕上數字跳動，“而且，你真的沒有考慮過結婚嗎？”

“沒有?！标懟栈卮?，叮咚，電梯到了，他首先邁步踏進電梯間，“我太善良了，不忍心把天真的女孩們拖入泥潭?！?/br>
紀樊陽翻了個白眼：“大齡中二病?！?/br>
“我知道那個詞的意思?！标懟辙袅恕?”的按鈕，電梯門關閉，“多謝夸獎?！?/br>
電梯直下一樓，電梯門打開，一位穿著水綠色長裙的姑娘出現，紀樊陽微笑：“你好?！?/br>
陸徽嘲諷地勾起唇角，看魅力全開的陽光先生撩妹。

“你好?！惫媚锎蠓降奈⑿?，她走進電梯間，陸徽和紀樊陽走出電梯間，三個人擦肩而過。

電梯門關上，陸徽碰碰紀樊陽的肩膀：“一見鐘情？”

“禮貌問候?！奔o樊陽沒搭理陸徽的促狹，他拽著陸徽的小臂，“別cao心了，瘸子?！?/br>
“只瘸一天而已，別得意了，小鬼?！标懟詹坏靡迅霞o樊陽的腳步，“她長得挺好，穿著打扮也不錯?！?/br>
“閉嘴吧，老家伙?！奔o樊陽打開傘，小心地籠罩住陸徽，“我們還要去買音響，相信你到時候還有這么好的精神?！?/br>
“等等，我們不應該去簽訂租房合同嗎？”陸徽懷疑地問，他盯著紀樊陽不由自主牽起的唇角，惱怒的抬高聲音，“你簽好了？你知道我一定會選這個？”

“這個屋子有巨大的陽臺?！奔o樊陽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他享受預測陸徽的行為，特別是當他預測正確的時候，簡直比吃了十斤蜂蜜還令人滿足，“我們的第一個案子，那個抑郁癥死者的家里，你喜歡站在陽臺上，他家是露天的陽臺，不排除你計劃跳樓的可能性，所以我選了一個封閉式的大陽臺?！?/br>
陸徽繞到汽車的副駕駛一邊，拉開車門坐進去，扣上安全帶，沒好氣的催促紀樊陽：“好的，好的，你真是聰明極了，警察叔叔?！?/br>
紀樊陽心滿意足地閉上了嘴巴，鉆進駕駛位扣好安全帶發動了汽車：“你把行李放到哪個賓館了？”

“萬林路福家賓館?！标懟照f。

“有多少，后備箱裝得下嗎？”紀樊陽問。

陸徽手肘搭在車窗旁，漫不經心地回答：“沒多少，兩個箱子?！?/br>
“就兩個箱子？？？”紀樊陽驚訝地問，“你沒帶家具？”

“你指那些踹一腳就散架的沙發柜子和床？”陸徽瞇眼笑，“我只帶了必要的文件和一些小玩意兒?！?/br>
紀樊陽默然，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陸徽不拘小節的程度。

紀樊陽先開車去了福家賓館，把陸徽的兩個小箱子裝進后備箱，然后他們去了電子城。

紀樊陽站在店面中央扶額，他都提不起和陸徽爭吵的心氣兒了：“藍牙音響，最多到小腿那么高，不能再大了?！?/br>
而陸徽可憐兮兮地蹲在一臺巨大的音響旁：“這臺不行嗎？我買得起?！?/br>
“這不是買不買得起的問題?！奔o樊陽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因為警察擾民被記過?！?/br>
店員則大氣不敢喘，看了看紀樊陽，扭頭看了看陸徽，說：“那個……”

“要這個！”/“換一個！”

紀樊陽和陸徽同時說。

“……”店員苦笑，“不如你們先統一一下意見？”

紀樊陽走過去，半蹲在陸徽旁邊，沒辦法，陸徽就是不起來，紀樊陽和陸徽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陸徽才勉強點頭。

紀樊陽站起身朝店員微笑：“我們選好了，就那臺吧?！彼噶酥噶硪慌_高度約莫到大腿的音響。

“好、好的?！钡陠T舒了一口氣，他真害怕這兩位在店里打起來。

陸徽刷卡付款后兩人把音響搬著下樓，橫放在汽車后排座位。

紀樊陽拍拍手：“好了，下一站去樂器城?！?/br>
“嗯?！标懟兆宪?。

————【時間回溯】上午的看守所————

紀樊陽帶著律師通過證件核查后走進會客室，李昀正坐在里面等候，看到來者時少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嗯，看來還記得我?！奔o樊陽聳肩，向少年介紹身邊的人，“這是王律師，負責你的案子?！?/br>
少年站起身和王律師握手，他坐下后狐疑地問紀樊陽：“不是法院分配律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