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掩飾自己心里的冷漠，將它全部暴露在了臉上。

“本來我是要被家里欠債的父親賣掉的，結果就在我要被賣家帶走的時候，他出現了?！?/br>
“依舊跟現在一樣，是一副不變的少年模樣，但眼神會顯得更加稚氣一點?！?/br>
“他那時一句話都沒說，弄昏了在場的人后，就把我帶到了山上?！?/br>
“那時的這里也不像現在一樣，屋舍儼然，有這么女孩子嬉戲玩耍?！?/br>
“那時只有一個稍顯破敗的小木屋，和一個只知道傻笑的他?！?/br>
“但我卻感覺整個世界都已經被我抓到了手里?！?/br>
☆、第57章十二、

十二、

“你和鶴乃都是保留了記憶的人吧？”撫子緊接著問道，“為什么要消除掉我們的記憶為什么要把我們帶到這里來”

“消除記憶，是一個儀式，遵循自愿的原則。但是一旦接受了這個儀式，就可以擁有成為半妖的資格，從此長生不老，青春永駐?！?/br>
“每個被帶上山的女孩都會在滿一年后，被山下大人詢問是否愿意接受這個儀式?！?/br>
“不用再餓肚子，可以每天都穿著漂亮的衣服，和許多的伙伴一起玩耍，再加上怨恨將自己作為祭品送上山的父母?！?/br>
“幾乎所有的女孩在最后，都會接受這個儀式?！?/br>
“但是儀式一旦達成，除了記憶，還有一樣極其珍貴的東西會被拿走?！?/br>
雅子頓了頓，語氣越發冷淡起來。

“半妖是不可以有情感的?！?/br>
——

“鶴乃太魯莽了，她在第一天就對你進行了強制性的儀式。非自愿性的儀式是無法產生真實效應的，甚至連消除記憶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種暗示?！?/br>
“只要稍微誘導一下，這些暗示就會像薄紙一樣被捅破?！?/br>
“因為是非自愿性質的，所以你還是有機會再接受一次真正的儀式?！?/br>
“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如果你愿意?！?/br>
雅子說到這，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雖滿臉困惑迷茫，但不見半分怨憤之色，稍微松了一口氣。

“鶴乃這么做，確實非常過分，如果暗示沒有被揭破，你可能會一直是一個書呆子的樣子?！?/br>
“這事我也有責任，若是知道她對大人心思已經重到這種地步，我是決計不敢把你交給她的?！?/br>
“不過她也已經得到了懲罰，昨天晚上她去找山下大人了……”

“雅子醬——！”

門外突然傳來了叫喊聲，只是因為距離太遠的關系，難以分辨出來者是誰。

但雅子卻立刻站直了身體，然后快步向門邊走去。

她拉開紙門，望了一會兒走廊，隨后回頭道：“茶奈子找我，今天就先這樣了，中午我再帶食物過來?！?/br>
“對了，如果你不想再去看那些書的話，你也可以到外面走走，見一見其他人?！?/br>
“等等——！”撫子眼見她就要離開，趕緊從坐墊上站了起來，將未問完的話脫口而出，“你也沒有通過儀式對吧”

雅子正倚著門框在穿鞋，聞言愣了一愣，似是沒有想到她還會追問，正想再解釋，可這時，遠處又傳來了茶奈子的呼喚聲，她再不敢浪費時間。

“我和鶴乃都沒有接受儀式，因為對于我們來說，永生的代價太大了……”

雅子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然后閡門離開了。

永生的代價是……記憶和情感

我有些不太明白，是什么樣的記憶和情感會讓她們放不下，解不開呢……

——

雅子離開之后沒多久，就來了一個串門的小姑娘，她看上去可能只有十一二歲，但也和其他人一樣，規規矩矩地梳著高高的發髻。

雅子的未完之話，也是從她嘴里得到了終結。

“你是說鶴乃jiejie嗎？”小姑娘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櫻吉，性格也很是單純可愛，撫子跟她沒聊幾句，就順利把話題拐到了這個上面。

“鶴乃jiejie有點奇怪呢……昨天居然去找山下大人完成了儀式。大家都以為她永遠不會答應接受儀式呢……”小姑娘對于這件事顯然有些難以理解，卻又是欣然接受，“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啦～如果她不接受儀式的話，會像之蘭jiejie，玉子jiejie一樣，很快就死掉的……”

“畢竟人類的壽命還是太短暫了一點嘛……”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老氣橫秋的話，從一個臉上尚帶稚氣的女孩嘴里吐出，我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撫子似乎也有同感，她幾乎是頓了好幾秒才再次開口：“你們都認為她不會接受儀式”

“當然啦，大家都知道她最喜歡山下大人了，如果接受了儀式，她就會和我們一樣，只把他當做長者來尊重了?！?/br>
櫻吉晃了晃腦袋，像是在回憶什么：“玉子jiejie也說過她不會接受儀式，因為代價太大了?？墒俏也幻靼?，這點代價怎么會算大呢？像個普通人一樣經歷生老病死，然后看著自己日亦衰老，容顏不復，最后奔赴死亡……這么點代價真的不算大?！?/br>
各人自有追求，不好評說。

不過人生短暫，曾有多少驚才絕艷，滿懷雄才偉略者，為了追尋更長久的生命，而做下數不盡的糊涂事，最后只茍延殘喘了幾刻，就化為了一抔黃土。

真正能夠坦然接受死亡的，從古至今，寥寥幾人而已。

我也恐懼死亡，但是比其死亡……

我默默看了一眼女孩臉上的無憂無慮，無知無求。

我想我更愿意做個普通人。

有煩惱有恐懼，有痛苦有悲傷。

“所以大家都在想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不接受儀式，她會像之前的其他人一樣，時間一長，就被大家遺忘了，甚至有一天，連山下大人都會想不起她是誰?！睓鸭⒚畹赝ｎD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了很難以描述的神情，“雖然我已經不記得我的過去了，但是那種被他人遺忘的感覺，我始終忘不了，真的好可怕……”

她雙眼浮現出無盡的茫然之色，像隔著云端窺伺事物，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

直到撫子捻起帕子，替她拭了拭眼角欲流不流的淚水。

“誒？！我哭了嗎？”櫻吉被她的舉動拉回了思緒。她有些不安地接過了帕子，小聲道了聲謝，“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br>
“我每天只知道笑，不記得人生有什么值得哭泣的地方?！?/br>
“有啊，有很多啊……”撫子淡淡地接了一句，“重要的人不見了，喜歡的東西被搶走了，努力的事情沒有成功等等等等?！?/br>
“舍棄掉這些人生不如意的部分，永遠無憂無慮?！睋嶙有χ嗣念^，“那可是會非常無聊的啊……”

櫻吉微微紅了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