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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的文件敲開離他最近的門,覺得下一秒就會有熟悉的“請進”從里面傳出來。祁敬義倚在門口,無聲地看著他。“景叔真的想殺沈記嗎?”他小聲問。祁敬義嘆氣,打量著屋里的陳設,書籍整齊地擺在桌面右上角,臺歷上還記著日程安排,仿佛房間的主人只是去開會或者出差,下一秒就會回來。祁敬義招手:“走吧,咱們一家人很久沒一起過年了?!?/br>“嗯?!逼铌栒酒鹕?,小腿不小心磕到柜角,竟然最下層的抽屜勾開了。他慌亂地合上,余光瞟到一個老舊的信封,信封上印著大學校門圖案。他鬼使神差地蹲下來,信封里面是一份發黃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和一張老照片,照片大概出自某家新聞媒體之手,一股nongnong地作秀味道——一塊方方正正的紅紙板上印著義華集團捐款20萬元字樣,年幼的景青禾緊緊地將它抱在懷里。祁敬義走過來:“資助這孩子時,沒想過他會回來,他本應該有更好的前途?!?/br>祁陽將通知書和照片收好,合上抽屜,聽祁敬義又說:“你景叔是個聰明人,你爸花了十幾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也許他早就明白了?!?/br>除夕當夜,沈順接到公安局老領導的電話,雖然涉及到產業園的事情還是被蓋過去,但警方仍以“與杜曉菁有私怨”為由,認定景青禾涉嫌故意殺人,以及牽連無辜受害的曲飛。“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彪娫捘穷^帶著欣慰,“按這個罪名最輕也是死緩,加上放火和故意傷害的話可以判死刑?!?/br>沈順清把消息告訴曲霆時,曲霆抽了一整夜的煙。新一年的曙光無聲無息的來了。祁家過年比往年冷清,往年春節祁家的門檻幾乎會被踩斷,送禮的人能排到三環外,今年義華集團處在風口浪尖上,人人遠而避之,不肯登門,也讓祁陽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世態炎涼’,想起爺爺和景叔被帶走的那段時間,董事們趨利避害的嘴臉,忍不住嘆氣。祁敬義走近,捏著藍色的文件夾朝他額頭一敲——“大過年的別唉聲嘆氣了,看看這個?!?/br>祁陽捂著腦袋:“這是什么?”“產業園的構想,你不是想接手這個項目嗎?”“咱家哪還有什么產業園?!蓖6纪A?,祁陽撇嘴,打開文件夾一看,卻是一份影視基地建設可行性報告,祁敬義已經在最后一頁簽了字。“具體的問你爸,是他談來的項目?!?/br>祁云把自己的臥室翻新了一番,配色大紅大紫風格迥異,祁陽進屋時,他正踩在價格不菲的水晶茶幾上,朝墻上掛一副……看不出來是什么的畫。都說新年貼春聯,但這綠油油的、長著獠牙的……像狼又像狗的生物,是什么玩意?祁云很得意:“來來,特意拖人從國外空運回來的??纯春貌缓每??”祁陽:“難看?!?/br>“不懂欣賞?!逼钤谱晕姨兆恚骸爸牢业漠嬙趪饽苜u700多萬嗎?”“不知道?!?/br>“臭小子?!逼钤屏R了聲,指著祁陽手上的東西說:“就知道你要來問,這是上次在你辦公室里碰到的那小子的提議?!?/br>誰?簡知行?祁云拍拍手,從茶幾上跳下:“歡騰娛樂投資十五億,將產業園那塊地建成影視基地,拆除費我們出,他們管建設,兩家合力運營?!?/br>祁云說:“花明村那地方遠離城區、交通偏僻,搞別的不成,但拍戲還行。只要部分植被恢復就能拍古裝戲,不能恢復的景色先保留,稍微改一改拍諜戰劇也行?!?/br>“說實在的,做化工,我沒那腦子。拍影視劇說不定還能給點兒意見,在國外也接觸過一些頂尖的導演?!?/br>“簡知行找的你?”祁云狡黠一笑,“你爸在國外十幾年,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上次我看那小子氣質不錯,像是在商圈里混的,就交換了微信?!?/br>怪不得上次簡知行走后,祁云還跟了出去。“但這次是他主動找來的?!逼钤泼橹铌枺骸霸蹅兒退覐膩頉]有過合作,要說這里面沒點兒人情,我可不信?!?/br>祁陽愣在原地。祁云攬過兒子的肩膀:“簡家也不是做慈善的,那小子要求建成后兩年內盈利,要我們這邊拿個具體的方案,你要不要試試?”祁陽鼓著臉:“哼?!?/br>夜里不斷有拜年微信轟炸,曲霆挑了幾個回了,在一大堆復制粘貼帶著各種表情和段子的祝福語里,簡知行干脆明了發來一句——“年年發財”。曲霆覺得好笑,就多聊了幾句。沈順清刷完牙上床,就見他手指摁得飛快,和對面聊得很愉快的樣子。“撩誰呢?”沈順清湊上來,酸啾啾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曲霆擱下手機:“你找過簡知行?”“嗯,大概跟他說了花明村和產業園的現狀,怎么了?”“簡知行給了義華15億的新年禮?!鼻蚜奶煊涗洈偨o他看。不是吧?“他不是和祁陽不對盤嗎?”看上去間隙還不小。“在商言商,算是投資吧?!?/br>“那他年后還來林城嗎?”曲霆斜了眼沈順清,心里嘀咕,該不是還惦記著人家長得帥吧。“這個不清楚,不過聽他的意思,先弄個簽約儀式大肆宣傳,給義華樹個‘跨界轉型’的形象挽回股東信心?!?/br>“什么時候?”“五月初吧?!?/br>三個月后——春暖花開,融融綠意從山頭泄到林江,溶入江水灌滿林城。簽約儀式依舊在花明村舉行,村民們著實沒想到十五年后能再次看到彩旗飄揚、禮炮齊鳴的景象,早早地把自家院子打掃干凈,生怕在城里人面前丟了臉面。儀式當天更是天還沒亮就守在臺下,像守望一臺等了半個世紀的演出。儀式枯燥而冗長,市領導在聚光燈下慷慨激昂地喊著‘求實奮進’的口號,臉憋得老紅,仿佛繡口一吐,就能吐出一條升官發財路。祁陽和歡騰娛樂的幾位負責人站在領導身后充當背景板,時不時配合鼓掌,對著攝像機傻笑,整場下來臉都僵了。祁陽趁著陪送領導的間隙,給某位沒到場的大少爺發微信。「簽約儀式就叫個副總來?」長得尖嘴猴腮、跟白蘿卜成精似的,歡騰娛樂旗下不都是漂漂亮亮的大明星嗎,怎么副總長得這么一言難盡?滴——對面回得很快。「以為你不想見到我?!?/br>哈?公是公,私是私,誰會在工作上擺臉色??!氣鼓鼓地回:「我沒那么幼稚?!?/br>「就當是我幼稚?!?/br>是,你說得對,你他媽最幼稚了。祁陽忿忿將手機揣回兜里,和白蘿卜精攀交情去了。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幼稚’的簡大少發來消息——「我出國進修了。你加油?!?/br>陳燦轉正成為一名攝影記者,沈順清又帶了新實習生,在校生小趙,活潑好動、是個自來熟。小趙繞著會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