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還帶著一點沙啞，應該是剛剛太過用力的哭鬧造成的。

“錯，我是警｜察，”裴遇舟搖搖手指，“但我還是個心理醫生?！?/br>
“教你的人是個半桶水，他肯定沒告訴你兒童在ＰＴＳＤ的三種癥狀上會有特殊的表現吧？”

反復提起年齡就像戳到了孫佳最在意的點，她一個起身，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我不是小孩子?！?/br>
裴遇舟湊近孫佳：“很遺憾，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你都只是個小孩子，”

“要知道兒童的回避麻木反應可不是字面意思，而是與之相反的……”裴遇舟盯住孫佳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過、度、依、賴?！?/br>
“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歡剛剛那位蔣叔叔，你是不會讓他走的?！?/br>
“還是你根本不喜歡那位蔣叔叔？”裴遇舟將橘子舉到垃圾桶上方，“那就當我猜錯了?！?/br>
在橘子掉落的一瞬間，孫佳快且準確地接住了它，甚至因為動作過大而牽動了她手背上的輸液針，鮮紅的血液順著細細的輸液管緩緩倒流。

沈崢連忙按住了孫佳，順便低頭去調整針頭。

他力氣控制的很好，可沈崢還是感覺到手下的人在微微顫抖，肩膀單薄的仿佛只剩一根骨頭。

理智上他知道裴遇舟是對的，但感情上他又對孫佳心軟。

沈崢沈組長，工作中可以對任何嫌疑人都冷酷理智，是整個Ｂ市警局學習的榜樣。

但除了孩子。

他和裴遇舟的風格像是反過來了一樣，溫柔的不再溫柔，直接的不再直接。

沈崢看向裴遇舟，那雙讓他心動不已的眸子中除了冷漠再無其他。

裴遇舟薄唇輕啟：“出去?！?/br>
“別在這里礙事?！?/br>
第十三章

沈崢去吸煙區點了根煙，他不抽煙，但聞著煙味他總覺得自己會冷靜一些。

等這根煙燒完，沈崢也調整好了心情。

裴遇舟的做法的確是最有效的，沈崢無法去指責什么，但他還是有些不爽。

不爽裴遇舟的表現，不爽裴遇舟最后對他說的那句話，不爽裴遇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不爽他對裴遇舟來講，不是特別的。

可等沈崢再次回到病房時，那些不爽就像是被針戳破的氣球，“啪”地一聲散了個干凈。

裴遇舟依舊坐在孫佳的床邊，可病房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不見了，同樣不見的還有孫佳手里那個充當了重要道具的橘子。

“好了，都已經過去了，”裴遇舟的聲音從病房里傳來，“現在這些事情都和你無關了?！?/br>
他的語氣又變回了沈崢熟悉的樣子，輕快而溫暖：“無論是兇手還是你的家人，現在他們都與你無關了?！?/br>
“警察叔叔會保護你的，”裴遇舟摸了摸孫佳的頭，女孩也沒有反抗，“比如說你喜歡的那個蔣叔叔?！?/br>
“又或者是剛剛那個對你心軟被我趕出去的家伙?！?/br>
“他們都會保護你的?！?/br>
從沈崢的角度并看不到孫佳的臉，他只能聽見女孩有些哽咽的聲音：“……謝謝?！?/br>
“不客氣，這只是例行安慰，”裴遇舟道，“感謝你及時的配合我完成了目標?！?/br>
“要知道我可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要是不配合，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來?！?/br>
孫佳顯然不明白她面前的這個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無論她表現得多么成熟，她到底還是個孩子。

于是她只能有些疑惑地問道：“是嗎？”

裴遇舟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從哪變出了個巴掌大的兔子玩偶來：“送你的，我很慶幸你沒有真的患上ＰＴＳＤ?！?/br>
“這事兒我不會和別人說，但我也希望你能夠記住，犯罪就是犯罪，那個人做的是對是錯，不是你能判定的?！?/br>
裴遇舟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這讓孫佳又想起了一開始那個充滿惡意的裴遇舟，但她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個小小的玩偶。

見孫佳沒有反駁，裴遇舟最后摸了摸女孩有些枯燥的頭發：“好了，小孩子要早點睡，明天你一睜眼就能看到蔣叔叔了?！?/br>
“害怕的話就叫，我們都在門外?！?/br>
他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離開病房，沈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一個閃身就想躲開。

天知道這附近根本就沒有可以藏身的地點，他這個動作簡直不能更蠢。

關上病房門的裴遇舟笑了出來：“沈哥，這是鬧哪出??？”

沈崢此刻心情復雜，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裴遇舟了，但是越看不懂，他對面前這人的興趣就越大。

就像一個無休無止的循環。

依舊是裴遇舟先打破了沉默：“剛剛情況特殊，我說話不好聽，還希望沈哥不要放在心上?！?/br>
禮貌而客氣，沈崢卻覺得對方在他心頭放了一把火：“剛剛我都看到了?！?/br>
所以不用解釋，我沒有因此而生氣。

裴遇舟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可你在不滿?！?/br>
知道瞞不過眼前這人，沈崢便干脆地承認了：“你對我不用這么客氣?！?/br>
“可我覺得我需要客氣，”裴遇舟說得認真，“沈哥，我們不是一路人?！?/br>
“你應該看出來了，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br>
“我剛剛沒有嚇唬孫佳，我的確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如果她剛剛沒有被我說服，我真的不能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事請來?！?/br>
裴遇舟在笑，說出的話卻讓人笑不出來：“也許我真的會為了我想要的情報把她逼瘋，誰知道呢?！?/br>
現在的裴遇舟就像一只刺猬，努力地豎起所有的刺，想把沈崢這個變數推出自己的世界。

然而變數就是變數，沈崢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預料。

“但你沒有，因為你是Ｂ市警局的裴醫生，所以我相信你能讓任何人在你不耐前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br>
“所以你不會走到那一步?！?/br>
“永遠不會?！?/br>
沈崢的眼睛亮晶晶的，裴遇舟覺得那雙眸子里好像有個小太陽，明亮到讓他不敢直視。

于是他偏過頭：“沈哥可真會說大話?！?/br>
他都不敢完全相信自己，這個人又哪來的底氣說相信他。

“直覺，”這次卻是沈崢看透了裴遇舟的心思，“我的直覺從不出錯?！?/br>
他雙手扶住青年的肩：“好了，小孩子要早點睡覺，快找個地方瞇一會吧?！?/br>
肩上的那雙手溫暖而又干燥，裴遇舟不由自主地順著對方的力道向前走：“又學我說話?！?/br>
“現學現賣嘛?！鄙驆樀穆曇粼谒呿懫?，低沉而又帶著讓人安心的魔力，“年紀輕輕的，別想那么多?！?/br>
于是，特案組內部的第一次散伙危機，就在這個平凡的夜里消弭無